欧阳华的话实在过分放肆,不光是林清的脸色再度一变,就连藏在暗处的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多了些许冰冷的不善。
主荣臣幸,主辱臣死。
他挑衅鄙夷宣于渊,就等同于是在侮辱这里的所有人。
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着欧阳华。
可欧阳华却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似的,依旧在肆无忌惮地作死。
“怎么,能有那么大的手腕把我从别的地方弄来,却没本事支付给我的酬金?”
他强调什么似的,隔空朝着林清的脸上重重一指,掷地有声地说:“别的我都不要,我就要这人的命。”
“他的人头什么时候落地,我什么时候就去给病人看病。”
“老夫倒是不着急,只可惜不知道病得要死的那个人是不是还等得起,你要是下不了手,那咱们就这么熬着。”
“要么我带着病患一起死,要么他死。”
林清与欧阳华素未谋面,不过是情急之下用了特殊的法子将人弄来,结果平白就摊上了一桩性命之灾。
他觉得自己挺冤的。
又冤又憋屈的林清忍住骂人的冲动对着老神在在的欧阳华微微龇牙,怒道:“欧阳先生。”
“我跟您是有多大的仇,以至于您宁愿赔上自己的命也要摘我的脑袋?”
欧阳华吊着眼角睨了他一眼,呵道:“看你不顺眼,就想你死咯。”
面对如此任性的死法,林清彻底无言以对。
宣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欧阳华,冷冷道:“不行。”
“但是你可以换一个要求。”
欧阳华不屑地啧了一声,双手一摊像个无赖,双眼一闭张嘴就说:“那就没法接着聊了。”
“动手吧。”
他是真的不怕死。
也不是在跟宣于渊虚张声势。
在一柄短刀从他的脖子侧边滑过时,他闭上的眼甚至都不曾动过半分。
林清甚至还从这人脸上看出了一丝丝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安然,好像是在说就此死了也是解脱……
面对一个不怕死,且无所顾忌的人,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棘手。
林清怒得胸口呼哧带喘的不断起伏,宣于渊的脸色也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正当场面僵持时,等了半天死却没能死了的欧阳华不耐地睁开眼,讥笑道:“怎么,不想杀我了?”
“你若是不杀,那我可就要走了。”
话音落,他无视明里暗里在夜色中绽出的点点冷光,转身抬脚就要走。
脚还没动,就听到身后响起了一道略带沙哑的女声。
“欧阳先生请留步。”
玉青时也不知是什么时候醒的,到底听了多少,这会儿走出来时,神色瞧着极为镇定。
欧阳华是个暴躁脾气的老头儿,想摘别人脑袋没摘下来,想自己去死也没能死,这会儿早已不耐烦到了极致,听到动静本能地就翘起了嘴角抖着胡子讽刺:“你让我留步我就留步?”
“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别说是……”
所有难听的话都在看清玉青时脸的瞬间戛然而止,欧阳华盯着玉青时的脸,表情精彩得仿佛是白日里见了鬼,精彩纷呈得让人瞠目。
他的手甚至都在抖。
林清注意到他过于明显的异样,心头涌起一股古怪的同时摁住了宣于渊的手。
如果欧阳华认识玉青时的话,今日这事儿说不定就谁也不用死了。
宣于渊阴沉沉的目光从欧阳华的身上滑到玉青时的脸上,心中不满翻腾得实在厉害,以至于他没忍住说:“欧阳先生,我敬重你有些本事,可这不代表你可以如此放肆地盯着我的人看。”
再多看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换作常人,听出宣于渊话中不加掩饰的杀意或许早就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