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宣于渊单手把还没醒的春草夹在胳膊下,另一只手拎着几包药走出医馆,把春草放在骡车板子上,转头去扶玉青时。
玉青时看着他伸出来的大手,莫名地迟疑了一下。
见她站着不动,宣于渊眉梢扬起一个戏谑的弧度,眼尾上弯,勾得眉眼间全是散不开的笑。
“怎么?”
“害羞了?”
“谁害羞?”
玉青时偏头错开他透着灼人温度的视线,红着耳根强撑镇定。
“我自己能走,不用你扶。”
宣于渊盯着她愈发红得诱人的耳垂,忍着笑咳嗽了一声,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不害羞你躲什么?”
“我……”
“走吧。”
不等玉青时拒绝,宣于渊就直接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到车边,拔萝卜似的,双手提着她的腰把人往上一提,稳稳地放她坐在车板上。
“坐在这里等我。”
“我去给你买点儿吃的。”
他说完扭头叮嘱了车夫几句,快步朝着路边的小摊子跑过去。
玉青时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远,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摆搓了搓。
这人怎么回来了?
他这次回来是为什么?
什么时候走?
还有……
她脑中不由自主地闪过不久前的画面,屁股底下仿佛是插了无数根钉子,坐立难安的同时心里愈发不自在。
宣于渊匆匆买了几个肉包子折回来,一步跃上车板坐好,把包着包子的油纸扯开,在包子底下仔细团了团,确定不会烫手后才递给玉青时。
“吃点儿东西。”
玉青时怔怔地看着他手里冒着热气的包子,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接过去,低头小小地咬了一口,含混道:“你怎么回来了?”
宣于渊龇牙啧了一声,不满地眯眼瞪她,说:“租赁的银子都给你了,房也给我留了,我为什么不来?”
玉青时还没接话,他就满脸怀疑地说:“你该不会是想昧我的银子吧?”
“我可事先跟你说好了,收了我的银子就得管我吃住,不然我就上衙门告你去。”
他说得理直气壮,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玉青时一听,险些被嘴里的包子哽住了喉咙,艰难咽下去无语道:“谁要昧你银子?”
“那我为何不能回来?”
“我只是……”
玉青时话及一半,不知想到什么戛然而止,落了个话头瞧着就没了接下去的意思。
宣于渊不依不饶地扬了扬下巴,笑道:“只是什么?”
玉青时低头借着啃包子的动作掩饰眼中一闪而过的无措,含糊道:“没什么。”
“啧。”
宣于渊伸出长腿挡在春草的边上,以免她被颠下去的同时微妙道:“迟迟姑娘,我发现你对我可真是够凉薄的。”
“我一心想着早点回来帮你种地插秧,你可倒好,不盼着我早些回来,见我回来了好像还不太高兴。”
“怎么,不欢迎我回来?”
数月不见,这人歪理邪说的本事比起之前更甚。
三言两语就挤兑得玉青时没了接话的契机,只能是呐呐地瞪圆了眼看他。
四目相对,周遭的空气好像瞬间添了一丝说不出的旖旎。
吸入的每一口气都夹带着说不出的热烈,一下一下地烫得人心口发颤。
宣于渊俊脸板得很正经,可眼里的笑散得四处皆是,浓烈得风吹不化。
他很不见外地用胳膊碰了碰玉青时的肩膀,小声说:“看到我回来,高不高兴?”
玉青时目光闪躲地往后退了退,小声说:“我为什么要高兴?”
她自认否认得极为坚决,可尾音的上扬还是不经意间暴露出了真实的情绪。
甚至连嘴角什么时候勾起了弧度都不曾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