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就像是一个林间闪现的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后又悄无声息地消失。
她顺着来时的路下了山,避开村民们惯常走得多的路线,径直回到了家中。
一刻钟后,午睡起来的秦老太甚至都没察觉到她出了一趟门。
次日一早,玉青时拿上抄录好的书,把元宝拎着的背篓挂到肩上,说:“奶奶,我可能要下午点才回来,中午你和春草不用等我吃饭。”
秦老太抬头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去把草帽拿过来给玉青时戴好,然后才说明:“知道知道。”
“你只管自己饿不着就行,我和春草在家不缺吃的。”
春草很乖巧地帮元宝把肩上歪了的书袋带子整理好,看着玉青时带着他走远后才折回去。
元宝想到村学里的先生和背不完的东西脑袋就莫名地开始发沉,堆满了肉的小脸上满是不可说的忧愁,很是惆怅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姐姐,我就不能明日再去村学吗?”
“我想先吃糖葫芦。”
昨日的大字写得不错,玉青时也答应了给买糖葫芦。
可问题是,他今天去了村学就吃不上了。
玉青时心不在焉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好笑道:“不是已经说好了,给你换成糖吗?”
“等你过几日从村学回来就能吃了。”
虽说糖葫芦换糖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问题在于,晚几天再吃就会让元宝觉得很煎熬。
他有心想为自己的好处辩驳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又开始迟疑。
“那我能有几块糖啊?”
“是粽子糖吗?”
“唔。”
玉青时想了想,笑道:“我给你买一包,不过到底有几块那就不好说了,要不等你回来自己再仔细数?”
元宝闻声眼底骤然生亮,眼前好像飞来了一圈吃不完的糖围着自己打转,乐得他后槽牙都险些露了大半。
他乐呵了一路,到村学时还不忘说:“那等我回来了,我就数数有多少块,分一半给春草,剩下的归我!”
“好。”
玉青时牵着他入了村学大门,一眼没看住这小家伙就被另外几个小孩儿叫走了。
她正想说找个小娃娃帮忙问问徐先生在何处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温润的男声。
“玉姑娘。”
回头看清来人,玉青时的唇边泛起一抹浅笑。
“曾先生。”
曾永清在村学门前等了许久,真看到玉青时来的时候,两条腿突然就生出了违背主人的意识,擅自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藏了片刻。
等自认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走出来。
可一对上玉青时的笑脸,他好不容易整理好的表情立马就出现了裂痕,耳后的红开始朝着对男子而言白净得有些过分的脸上蔓延,眼角眉梢充斥着的全都是说不出的局促。
他难掩紧张地咳嗽了一声,用手遮嘴动作遮挡自己的窘迫,轻声说:“秦家村距此处不近,姑娘送元宝前来想必也是累了,屋里备下了茶水,姑娘要不进屋喝点儿水再走?”
玉青时生来一副好容色。
来自男子的献媚讨巧见过无数。
曾永清虽是自认掩饰良好,可种种反应落在她的眼中犹如纸上黑字,随意一扫就可看得一清二楚。
平心而论,曾永清这样的读书人在庄户人家算得上是不可多得的人物。
只可惜,玉青时从未有过多余的念头。
她拒绝的话刚到嘴边,转角处的茅屋中走出一人。
那人看到玉青时,眉眼间泛出笑意的同时说:“玉姑娘来了。”
曾永清也在听到话声的刹那收敛了多余的情绪,对着来人恭恭敬敬地拱手问好。
“先生。”
“好。”
徐先生仿佛是没察觉到空气中残存的微妙,视线落在玉青时手中的牛皮纸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