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曾永清,另一个就是举办村学真正的主人,徐先生。
徐先生年过花甲,姓甚名谁已无人过问,知道的人都尊称一声先生。
只是这位徐先生不大走动,见过的人不多。
玉青时活了前世今生两辈子,今日还是头一次见。
她没想到要见自己的是这位老先生,愣了下在门前站定微微福身问礼。
“见过徐先生。”
徐先生在村学中蹉跎半生,见过无数村中妇人。
可能像玉青时这般问礼的,却是头一个。
他花白的眉毛不露痕迹地向上扬起个小到无法察觉的弧度,笑着摆手:“姑娘客气了。”
“我只是个还没断气的老骨头,哪儿担得起姑娘的礼数?”
说完他就指了指桌上铺开的纸,说:“秦姑娘,今日冒昧找你前来,是因老朽有一事想问,若不嫌弃,就进来说吧。”
元宝姓秦。
口口声声叫玉青时姐姐。
徐先生误称她为秦姑娘,实属正常。
玉青时本没想纠正,可全程慢了半拍的曾永清堪堪把丢在门前的魂儿揪了回来,不等脑子清明就说:“徐先生,这位姑娘不姓秦,您称错了。”
徐先生顿了顿,好笑出声:“这倒是我的不是了。”
“敢问姑娘名讳?”
被叫错时玉青时懒得纠正,被指正后也不多废话。
她唇边溢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轻声说:“晚辈单姓玉,唤青时。”
“您若不弃,直呼名字即可。”
“姓玉?”
徐先生把玉青时的名字放在舌尖缓缓吞吐了数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多了丝谁也察觉不到的深色。
他的视线在玉青时的脸上飞快掠过,转瞬就恢复了自然。
笑了几声示意玉青时等人进屋坐下,指着桌上铺开的纸说:“元宝回家养了几日伤,回来后握笔练字熟练许多,还会写几个简单的大字。”
“他说这是你给他临摹的帖,可是真的?”
桌上铺开的简易书帖,是玉青时连夜制出来的。
元宝初初握笔习字,手里捏了根笔看起来就像是猴子抓了根棒子,怎么挥舞都不得劲儿。
玉青时怕他幼时根基没打好,长大也难出一手好字,索性就自己裁了些纸,特地沾上朱砂,在纸上描了几篇能临帖临摹的字,好让他比照着一起写。
考虑到元宝本就不认识什么字,她写出来的都是些简单的,摆在桌上一眼也就认了出来。
她不太明白徐先生特意问起这个是为何意,可还是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我写的,可是有什么问题?”
徐先生听到她的回答,搭在膝盖上的指尖无声蜷起了个小小的弧度。
眼里的笑意也更比之前更浓,像是想借着笑掩盖什么不能被人察觉的痕迹。
他盯着玉青时说:“如此说来,姑娘是可识文断字的?”
玉青时苦笑摇头。
“识文断字说不上,只是幼时被家母教导,略微会些简单的。”
“您问这个是为?”
徐先生无声无息地敛去眼中深意,笑道:“其实今日寻姑娘前来,是有事相求。”
“嗯?”
“村学中缺个誊抄书本的人,姑娘可愿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