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青时就这么在偏院里住了下来。
她说是来照顾宣于渊的,其实能做的事情少得可怜,但凡是需要动手的地方都被柳嬷嬷带着人做了,唯一能插手的大概是喂药。
宣于渊不知是真的神志不清,还是在逮着机会把之前没能睡足的懒觉都一次性睡饱,过了整整两日人都还不怎么清醒,只是在喂药的时候会有一些比较明显的反应。
玉青时喂的时候,就安静乖巧,哪怕是眼皮都掀不起来,也能配合地全部喝下去。
换了个人来就不行了。
不但喂不下去,这人闭着眼都会发脾气。
柳嬷嬷一开始心疼玉青时辛苦,怕累着她想接手。
可谁知道接连试了几次都不行,只能是忍着无奈把药碗递给了玉青时,将这个对旁人而言无比艰难的喂药之事交给了玉青时。
这日一大早,柳嬷嬷就把熬好的药端了过来。
她把碗放在一边,手背试了试温度低声说:“姑娘,烦请您帮着喂王爷喝下去吧。”
玉青时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双目紧闭的宣于渊,伸手把药碗接过来,指尖触碰到碗边的瞬间眉心就起了个不明显的小褶皱。
“是不是太烫了?”
柳嬷嬷抱着托盘轻轻叹了一口气,解释说:“今日这药的确是比往日的烫了些,是欧阳大夫刚改的方子,说是要趁热喝才有效,若是放凉了就没用了。”
玉青时端着碗的指尖无声一蜷,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说:“欧阳大夫是怎么说的?”
欧阳华多年前设计离京,随后又暗中回到了汴京。
这事儿虽然知道的人不多,可到底是瞒不过皇上的耳目。
皇上知道他的医术,也实在是厌烦了太医院那些只晓得说废话掉书袋的废物,索性一道诏令直接把欧阳华弄进了端王府。
只是此举在旁人看来或许是皇上心切端王之故。
可在玉青时看来,却是把狐狸送进了狐狸窝。
宣于渊的脉象的确是处处都透着古怪,流水似的来了无数太医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谁见了都以为这人是命悬一线马上就要没了,说出的话更是一个比一个吓人。
可玉青时跟欧阳华早就熟了,打眼一看欧阳华不以为意的神色,她就知道宣于渊这古怪的脉象定然与他有脱不开的干系。
想来也是。
除了欧阳华这样的当世圣手,还有能谁能有如此以假乱真迷惑人心的手段?
见玉青时搅动着瓷勺不语,柳嬷嬷误以为她是在担心宣于渊的伤,连忙竭力带出了一丝笑,沙哑道:“姑娘您放心,欧阳大夫说了王爷的伤不打紧的,只要好生吃药好生静养,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如初的。”
玉青时听到这话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一下。
她不动声色地敛去眼中异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嬷嬷,你之前是不是说今日有新做好的海棠糕?”
整个端王府如今就两个主子。
宣于渊卧床不起吃不下东西,柳嬷嬷每日折腾着小厨房做出来的全是仅供着玉青时吃的。
只是玉青时口小吃不下多少东西,柳嬷嬷整日看着她还不如一只猫吃得多,一直都悬着心怕她把身子熬坏了,每日都换着花样让人多做些各色吃食出来放着,想着她不管是什么时候想起来了,多少能吃上一口两口的也是好的。
难得听玉青时主动问起什么吃的,柳嬷嬷的脸上立马就绽开了笑,忙不迭地点头说:“有的有的,一早才让人取了蜜渍的海棠果出来做的,奴婢去端药的时候刚下蒸笼,还热乎着呢,奴婢这就给您拿去。”
柳嬷嬷说着难掩欣喜地走了。
玉青时状似无意地转头朝着门前看了一眼,拿起瓷勺舀起一勺子药汁,淡淡地说:“你们先出去吧,把门带上。”
守在屋内的两个丫鬟恭恭敬敬地垂首应是。
等门板合拢过来,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