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眸中隐隐含怒的宣于渊,玉青时心虚一瞬转念一想又鼓起了声势,不甘示弱地瞥向面有不虞的他,冷笑说:“殿下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明白了。”
“这些日子我前后总共也没见着你几次,如何就能招得殿下来气了?”
“再者说,殿下若是见我不喜,那大可不见避开,何必来此两看相厌?殿下要是在意我的寿数,怕自己多个克妻的凶名,也大可……”
宣于渊听到寿数二字脸色骤然一沉,出口的话也字字裹夹上了化不开的冰霜。
他猝然出声打断玉青时的气话,死死地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地说:“玉青时,你要是再敢说这样的话,我就……”
玉青时面带怒气反唇相讥:“殿下想怎么着?”
“难不成也把我拉出去乱棍打死?”
“我……”
“你怎么着?”
宣于渊紧紧地掐着掌心深深吸气,反复闭眼逼着自己把胸腔中咆哮而起的怒意和难以言状的惊恐压制下去,冲着玉青时用力磨牙:“我就把你关起来,再也不许你出门,再也不许你去我看不到的地方,日日装哑巴气你,你休想得一日半日的松快!”
这谈不上威胁的威胁出口的瞬间,玉青时猛地怔愣片刻,随之而来自心底翻腾而起的就是不可言不可说的深深无奈。
她都刻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人怎么还是软乎乎的?
哪怕是盛怒之下出口的话也透着一股磨灭不去的柔,甚至还能从中听出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明明让场面陷入僵持的人是他,可他这么大个人,话还没说明白几句,自己就先委屈上了。
这算什么道理?
隔空目光相对,看着宣于渊遍布血丝的双眼,玉青时心头一痛呼吸都轻了许多。
自己日夜难眠,这人又怎会睡得着觉?
她只觉得心底软成了一片,实在无奈之下,只能站起来对着宣于渊的方向伸出了手。
她说:“不吵架了好不好?”
宣于渊眼角莫名泛着红,梗着脖子说:“没跟你吵。”
这是他放在心尖子上的人,他如何舍得?
轻不得重不得,舍不得骂不得。
可实在是气得狠了,就只能百般忍着拿自己撒气。
这二十一日玉青时数着他出口的每一个字,他又何尝不是在无人之处翻来覆去地自责?
他把所有能查的都查了,还连夜派人前往北疆寻求解毒之法,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不是真的,玉青时说的也都是假的。
可所有人都告诉他,此毒一入体毫无解救之法,只能数着日子等死。
可这人是他跋涉千山不远万里寻来的啊……
他本以为自己前半生数十年的阴暗晦涩只为等这一道光,他求来的光,怎么能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