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婳眼角涌出泪水,稚念急忙给她擦拭。
总算知道锦婳为什么会对江南地区有熟悉感了,她就在这块地界锦衣玉食地度过了十八年。
潺潺流水,青砖绿瓦,久韵茶香。
那都是她十八年度过的每一个日夜。
“大小姐,真的是你吗?”
锦婳缓缓睁开眼睛,对面的屋檐上出现一个黑漆漆的佝偻的身影。
“恭…恭叔?”
恭叔飞过来,施青越和元清道长立刻站起来作防御状,警惕地看着恭叔,锦婳急忙出声,“这是我的管家。”
整个园林在浊气依旧浓烈,他在锦婳面前拜倒,“见过大小姐。”
锦婳并没起身扶他,她此刻陷入了极大的不适,靠着黎序施法才能得以喘息。
“起来吧。”
恭叔站起来,锦婳吓了一跳,他的脸上全是被焚烧的痕迹,眼睛像是两颗绿豆嵌在脸上,右手只剩下了半掌,靠过来的时候还隐带焚烧后的焦味。
恭叔痴痴地望着锦婳,眼泪突然就流下来,“大小姐,老奴总算又能见到你了,你跟以前一样,一点儿也没变。”
锦婳鼻头发酸,管家恭叔是家生子,从小就待她极好,锦婳早就把他当自家人看待。
如今恭叔这副惨样,就算是旁人也会觉得于心不忍,更何况那是自小就照顾她的恭叔。
恭叔带着她逃跑的情形又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她被捉后,恭叔被刺了那么多剑也要爬回相府,跟所有相府的人死在一块。
“恭叔,你上前来。”
恭叔下意识地往后退,后知后觉把脸扭向一旁,“老奴这副样子,不敢让小姐瞧见了。”
“我都已经看到了,你上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恭叔依言上前,锦婳强撑着下地,一把抱住恭叔嚎啕大哭,“恭叔!”
恭叔手足无措,哎哎应了两声。
锦婳哭了一阵才缓下来,身子一软往后一跌,稚念眼疾手快将她又揽回怀里。
“小姐,你这是?”
“这里的浊气,我受不住。”
“什么浊气?我在这躲藏几百年了,没感受到有什么浊气啊?”
苏妧黎序对视一眼,彼此又静默不言。
“恭叔,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恭叔眼泛泪光,点着头哽咽道,“小姐,老奴为相府报仇了,老奴做了鬼之后,把他郁锦府上搅了个天昏地暗,把他全府的人都给杀死了。”
“二皇子登基不久,突染重疾而亡,听说是被郁锦下了慢性毒药,死了也好,也省得我亲自去了结一趟。”
锦婳眼泪滚滚而落,恭叔不过一介家奴,忠心耿耿惨遭杀害,没想到成了鬼后还不忘给相府一百多条人命报仇。
“恭叔……”
“小姐,你可别哭,这是老奴该做的,相府宽宥下人,老奴在相府待了一辈子,说句不该说的,那也是老奴的家,遭遇这等灭门惨案,老奴自当勇于报仇雪恨。”
恭叔的脸看不出喜怒,语气却是激动又感慨的,“小姐,老奴为了躲藏道士,钻在这地底下凭着自己的法术重建了相府,还能再见到小姐,老奴死而无憾了。”
锦婳僵住了,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地底的目的,她急急地问,“恭叔,那…那些失踪的人,是你杀掉的吗?”
恭叔愣在原地,“什么失踪的人?老奴一直在这没出去过啊?”
施青越和元清道长震惊住了,那不是他,又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