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原来,这个世界这样冷!
不,有一个地方很暖和,司沅颤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
赵珣,是赵珣的怀里。
司沅抹干眼泪,爬进棺木。
如果可以,就这么一直陪他吧。
逼仄的棺木里,竟是这天地间最温暖的地方。
“沅沅——”李弘暄怔怔看着司沅,仿佛四肢百骸浸在冷冰冰的雨水里。
余下人望着这绮丽诡谲的一幕,口不能言。
司沅闭起眼,只能听到心上大雨倾盆。
乌云遮住了世界的光,大雨浇灭了心中的火焰。
“我有些累了。”
她就想躺在他身边,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这一天,李司沅随着赵珣一起死去。
她不想再睁开眼了。
出殡那日,再次见到赵西城。
他已不再是那个挺拔而刚毅的大将军,似乎一夕之间颓然老去。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心痛,那一定是赵西城了。
司沅直直跪在他面前。
“是我辜负了父亲的嘱托。”
他对她说,珣儿是真心爱护你,我只希望你也能爱护他。
她的爱没能护得了他,反倒杀了他。
司沅痛苦从心而生,整个人已经没了生的欲望。
赵西城伸手将她扶起,紧绷的声音里是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他是愿意的。”
司沅垂下头,泪水夺眶而出。
赵西城拍拍她的肩,“我们去看看他。”
司沅泪眼模糊中抬起头,只看到赵西城,一步一步朝赵珣走去。
她拖着步子,挪到跟前。
身上还是那件嫁衣,可短短几日嫁衣却变得宽大了很多。
司沅日日守在这里,不吃不喝,寸步不离。现下已是瘦骨嶙峋、不见人形。
赵西城将司沅的手与赵珣的手放在一起,目光悲痛又慈爱,“他一定不想见你如此,对吗?”
司沅心口发闷,生生的疼。
“让他,入土为安吧。”
入土为安......
司沅面色发青,颤着唇,张了张口,突然,直挺挺栽了过去。
几日几夜都没有进食,亦没有合眼,悲痛攻心,再也无法支撑。
李弘暄仔细将她抱在怀里,只抬了抬手。
棺木被合上。
瓦盆被摔碎的那一刻,灵柩被抬起。
大雨连着下了三天,竟没有停。
送葬的队伍终于消失在暗沉沉的雨幕中。
缀云轩里。
司沅紧闭双眼,微微弱弱的呼吸,距离下葬已经两天了,她始终没有醒。
李弘暄就守在床边,像曾经她照顾他一样。
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一手抚上她苍白而消瘦的脸颊,只觉得嘴里一阵阵发苦,心也刀割似的痛。
他似在喃喃自语,又似在软语安慰,“沅沅,总有一天,你会忘了他的,那时你就好了,就不会痛苦了。”
白瓷的皮肤,细腻冰凉,他舍不得用一点儿力气,生怕一不小心给碰碎了。
他将她的手贴上自己的脸,轻轻摩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谁也不能阻拦!”
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手背。
眸中深情破土而出,肆意疯长。
我只有一个要求,留在我看得到地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