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沅觉得,皇后是不希望元璟知道这些的。
她记得很清楚,皇后当日以为她重回皇宫是为了探寻当年的秘密,她没否认。
那时,皇后叫着她的名字,好言相劝。
她说,阿妧,你若是想好好活着,这些事情就永远不要过问,更不要触及。
对待自己她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李元璟呢?
即便李元璟应该知道,那也不能是现在。
夏蝉也明白司沅的意思,将茶杯放去一边,跪在司沅面前,“公主为皇后与太子所做的一切,奴婢无以为报,这条贱命交给公主!”
说完,重重磕了三个头。
一旁的江蓠将她扶了起来,“你照顾好太子,公主就放心了。”
司沅道,“江蓠说得不错。”
说完,几人便一齐往东宫去。
深秋的东宫,白玉桥旁遍是枫树,水面波光映着蓝天、衬着红枫,景致倒是分外雅致。
见到司沅,众人皆是十分恭敬。
更有内侍远远迎了上来带路,“太子在书房。”
司沅也是礼貌微笑,泰然接受。
她虽甚少来东宫,但李元璟却经常往昭华殿跑,何况那日司沅劫持重臣保太子,众人有目共睹,自那时起整个东宫无人再敢怠慢。
司沅一路跟着内侍去书房。
李元璟见到司沅微微疑惑,看到司沅身后的夏蝉更是讶异,但碍于人多,只不动声色。
一旁的太子妃与司沅寒暄两句,便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这是前几日李元璟受罚后,两人首次见面。
司沅非必要不来东宫,来李元璟的书房更是头一遭。
她环视一圈,李元璟身上的书生气还真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就这满满当当的书籍,堪称小型图书馆。
“小姑姑——”待闲杂人退出,李元璟坐到司沅旁边,目光里有些疑惑,“这是母后身边的夏蝉?”
司沅笑了下,点点头,他竟连婢女的名字都记得。
“你现在身边需要这样知根知底,能全心照顾你的人。她从前一直跟着皇嫂,如今椒房殿闲置,她来这里照顾你更为妥当。”
提到皇后,李元璟垂下眼眸,神情说不出的悲伤。
司沅放下手里的茶杯,转过身子,正对着他,“元璟,听我一句劝,以后不要随意顶撞皇上。”
李元璟瞪大眼珠,倒吸了口气,“难道小姑姑你要让我当一个阳奉阴违、不忠不孝的儿子吗?”
他憋得脸通红,司沅摇摇头,“李元璟,你跟我说,除了正面顶撞他,你还有别的方法可以反抗吗?”
“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如果那天他让你一直跪下去,你有办法自救吗?还是你有什么举措可以令他改变主意?”
“万一他动了废黜储君的念头,你有能力自保吗?”
问完,司沅就静静瞧着他。
李元璟张口结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元璟的储君之位来得太过容易,平日又有皇后帮他打点一切,背后又是整个姚氏一族做依靠。
那时不管私人恩怨如何,白氏一族也是支持太子的,可现在早已今非昔比了。
李元璟现在也只空担着太子头衔罢了。
其实,李元璟自己也清楚,只是胸中总有几分青年人的执拗。
司沅放缓了语气,“元璟,天家不比平民,先君臣,后父子。更何况,即便在普通百姓家,父母对子女还有个亲疏远近的,何况皇室。”
李元璟的肩膀塌了下去,再不复方才的意气。
司沅并没打算就此打住,“你别忘了,乐安公主怎么死的。”
李元璟瞬间白了脸。
司沅心里叹气,又何止是安乐公主。
司沅站起身,走到他的身侧,“凡事要智取,不要靠蛮劲。”
他抬起头,目光闪烁,仍有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