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
一向热衷于跟池溪要孩子的席大壮异常安静。
池溪知道他还没睡,侧身拉了拉他的衣角,压低了声音询问:“大壮哥,你还在惦记那人的事吗?”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席大壮伸手握住了池溪的小手,侧过身子轻轻地将人揽入怀中,声音低沉,颇为低落地说:“媳妇儿,其实席大壮并非为夫本名,只因小时候咱爹见我长得比别的孩子壮实,是个练武的好苗子,便总叫我大壮,叫多了咱娘和兄长们便也这般叫了。”
想到曾经的那些事,他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低哑哽咽:“可是,因为一些事,咱们全族三百多口人无辜惨死,咱们家在为夫上面还有两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下面也还有一位妹妹,现如今却只剩下我与娘二人……”
“大壮哥……”
池溪感受到脖颈间流淌的温热的液体,她知道那是席大壮的热泪。
她伸手,用力地抱紧了席大壮的腰,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脊背,紧紧地与他相贴在一处,语气坚定且温柔地说:“大壮哥,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娘经历了什么,但我会永远陪着你。你不要太难过,我很心疼。”
席大壮将脑袋埋进池溪的脖颈,双臂紧扣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一般,无声地流着泪。
池溪也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地抱着他,让他知道她的生命与他紧密相连。
就算他曾经几乎失去了一切,但他现在还有她,还有娘。
一切都还有希望。
“媳妇儿……”
席大壮内心被那些过往折磨得痛苦不堪,他声音很低很哑地说:“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明知爹爹和兄长姊妹们无辜惨死,还有全族上下皆受牵连,却不能为他们报仇雪恨。我恨不得将仇人大卸八块,可如今仇人已经入土,我连恨都不知该恨谁。娘也被那些过往折磨得多思忧虑,若非我还在,她只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大壮哥,咱们要孩子吧!以后我们生很多很多孩子好不好?”
池溪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的相公,从不言苦。
就算以前上山打猎受了伤,他也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皮肉伤不碍事,可如今却抱着她哭了。
可见以前的事让他有多痛。
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她的大壮哥伤心了。
席大壮将脑袋从池溪的脖颈处抬起来,深邃的眸子在暗黑的夜里黯淡无光,他低头亲了亲池溪的额头,轻叹了一声说:“今日便罢,来日再要吧!明日一早,为夫便带着他们上山挖药了。”
他虽然很难过,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池溪知道自家相公是不想自己太过担心,她目光坚定地抱紧他,轻声道:“你不是很喜欢那事吗?我也想要孩子了,若是咱们能早些要个孩子,娘也能高兴高兴。”
席大壮喉结上下一滚,眸光微闪,随后不正经地说:“既然媳妇儿想要,那为夫岂能不满足你?”
随后翻身将池溪压在身下。
翌日一早。
席大壮便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上山挖药去了。
池溪已经尽量起早。
但还是晚了一步,田翠荷已经在灶台前忙碌。
她一看到池溪,便笑着招手道:“小溪,快过来烤火,红薯粥马上就煮好了。”
池溪笑眯眯地抬脚走过去,低声说:“娘,最近天气渐冷,你多睡会儿,我起来煮早饭便是。”
穷苦人家,除了农忙季节要出大力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不吃早饭的。
但自从池溪嫁给席大壮,便是一日三餐。
即便当初很一群人分住在山洞里,条件很不好,田翠荷依旧坚持一日三餐,哪怕只是喝米汤。
“你们年轻人多睡会儿没什么,为娘睡不了这么多觉,还不如起来煮早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