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草场上,新草刚刚探出头,站在观台上看过去,黄土和盈盈绿意交错,自成一派风景。
薛朝暮没跟着两个妹妹留在观台上,她偷偷牵走一匹马,策马直驱繁茂的树林中。
她扬鞭在林子里逛了几圈,最后挑出一棵最高的树,蹑手蹑脚地爬上去,抱紧树冠,往林子里张望着。
树冠上新搭的鸟窝被她挤下去,她为难地看着叽喳的幼鸟,很想下去把幼鸟捞回来,但又不舍得眼前风景。
只能合十双掌对着树下的小雀喃喃道:“对不住对不住,你们家地方选得好,看得远,我借用一下马上归还,等我回头送新鲜的虫子来喂给你们,再不成你们跟我回去,我天天让我哥吹箫给你们解闷儿。”
不远处,十六岁的青衣郎勒马弯弓,书卷气盖不去他的恣意飒爽,他一双手握得住定坤笔,也挥得动驱敌刀。
突然他手上方向一转,羽箭破空而出,在林中荡起凌厉的呼啸声。
薛朝暮头顶擦着箭风,她冷不防惊出声,一条长蛇应声卷落在她手臂上,冰凉滑腻的触感从她指尖直往心窝钻。
薛朝暮头皮炸麻,手上力气一松,翻身滚下树。
茶白色衣袂在空中翩飞若蝶翼,薛朝暮心跟着身体往下坠。
这下死定了!
这么高的树,不死也要残了!
电光火石之间,她陡然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薛朝暮青涩的春心荡出波澜,是他?
但下一刻,她在那人怀抱里滚落到地上,一声痛苦的闷哼从她身子底下传出来。
来人用怀抱护住她,又承载不住她坠落的重量,英雄救美的戏份唱不成,连带着她一起滚进泥巴堆里,拿自己给她做了个人肉垫。
“明天我就裁了你的小食!什么时候吃这么重!还不下去,再被你砸一下你老哥就没命在了!”
薛彻喘着气躺在泥潭里,他一发现薛朝暮不在观台上,就知道她又要惹事。
马场里寻了一圈,愣是没看见人影,他不敢宣扬,怕坏妹妹名声,只能孤身策马在林子里找人。
一进林子,老远看到她趴在树冠上张望着,这还不算什么,反正这丫头在家里也是爬树摸鱼,疯得不成样子。
要命的是,就在她头顶茂密的叶里,一条长蛇吐着鲜红的信子,悄无声息地逼近自己的猎物。
薛彻一下子吓得魂飞九天,马鞭抽得震天响,他不善马术,冷汗瞬时浸透他后背薄衣,终于赶着接住这不自量力的疯丫头!
薛朝暮有些失望,她嬉笑着从泥潭里站起来,伸手拽一把薛彻:“我有哥哥,我才不怕呢!”
“我要是没来呢!”薛彻瞪着眼,围着她转上好几圈,眼看没受什么伤,才松一口气,“好好的观台你不坐,抛下两个妹妹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你又要给我惹什么事?”
“我哪有惹事啊。”薛朝暮扯着薛彻的袖子撒娇,“那边人多闷得慌,我就出来跑跑马,这不,看到有鸟窝掉下来,想着给它送回树上呢。”
薛彻来得急,倒是真没注意着鸟窝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拎着她后领,把她扔回马上:“再有下次,你就别想再出门了!真是,惯得你越来越不像样子,还指望你给两个妹妹做个表率?你能给我省省心就算是佛祖显灵了!”
“佛祖听天下祈愿,不管我这号小人物。”薛朝暮笑嘻嘻地翻身上马。
薛彻指着她说不出话,脸色铁青,忍着疼把鸟窝送回树上,一手牵着一匹马,走在林荫里:“陆怀远中了探花,你们亲事定得早,现在也都差不多到了年纪,眼看就该准备着嫁人了,你就不能收收心?”
薛朝暮俏皮地吐吐舌头:“我才不急呢,我还要在府里多呆两年,爹一天见不到我就吃不下饭,再说,哥哥你也舍不得我呀!”
“我巴不得你早点走,好让我清静清静!”
薛彻剜她一眼,但薛朝暮可怜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