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沉默中,副局长也有些绷不住,老脸发红,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明眼人看得出,他是挺憋屈的,憋屈在哪儿,则是个颇堪寻味的问题。
余进见状,也心软了,抬指解开三名警员的定穴。
他明白,警局也夹在公理与众怒之间两头为难,额外还有秦家这么个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侧面施加各种压力。
跟他们较劲,委实没多大必要。
“我不觉得我有什么举动是诡异的,所以我不知道该向谁解释哪一点,你们说我有问题,那你们就问吧。”
余进把脚收了回来,蹬在桌沿上,麦克风顶着膝盖架在嘴边,探身向前对着满屋子愤恨不平的冤种们。
片刻后,有人出声,说道:“你都反抗了,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们一网打尽?你知道我被要走多少钱?一百四十多万,老子的全部身家差不多都没了!”
余进生平第一次用看白痴的鄙视眼神看别人:“你当我是超人?几十个人,光全自动步枪就有十一把,你那么能耐你去把他们一网打尽啊!怎么被捆起来跟个孙子似的,人家要钱你就恨不得连袜子都脱了给他们看看藏没藏钱?”
那人满脸不爽的别过头去。
其余人脸色自然也不好看,毕竟这么一说,大家都是孬种。
又一会儿,声音再度响起:“就算有那么多枪,你抓住贼头了,叫他命令手下把枪放下,不就行了?再不济,让他把钱吐出来也行啊!”
余进听着这种都不像多细胞生物能想出来的问题,傻了十八年的他,竟然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怎么就能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那么想当然的?
“我又不是你爹,你钱被抢了自己不想办法,我凭什么去帮你要?”
“你!”
“你什么你?你觉着那些人和你们一样,都是怂炮么?国际悍匪你懂不懂,亡命徒你懂不懂?逼急了鬼知道哪个反骨仔跳出来直接把他们老大做掉,你钱没了心疼,他们脑袋别裤腰带上一样不就为那几个钱?不比你要钱不要命?”
余进发现城里人也就那么回事儿,脑子不见得比老岩村的农民好使,想的那点事儿真像没睡醒。
“退一万步说,你们只想着自己的钱没了,是不是从来没注意到,我当时后面还有一杆枪对着的?我是劫持了他们的老大,那阿三的枪不也还对着岑云鹿的?”
“我和岑云鹿是朋友,是生意伙伴。我凭什么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人的钱,拿我朋友的生命安危去赌?”
“说到底,你们也就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你们的钱是被带走了,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但你们是不是都还活着?到头来怪我没拿命去为你们拼,呵呵!”
麦克风的声音传到音响中,放大数倍在会议室回荡:“你们是不是太拿自己当个玩意儿了?”
官方希望乡下少年来给受害者们一个合理的解释,重要的是,将秦家心口不顺的那股气捋顺。
貌似事与愿违了。
这家伙跑过来,先是桀骜不驯把安排在角落的桌子搬到上位,之后便依仗着话筒和音响,骂起了人。
受害者们被怼得一时间哑口无言。
警局的正副两位局长相视一眼,皆从彼此眼中看到无奈,想来脑壳一样疼。
这小家伙也不是盏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