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四夕少主的情绪也稍稍平复了一些。
玉谷子恢复了像平时授道一样的神情:
“ 四夕,依师尊来看,其一:你一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这方丝帕叫雪芙云锦,乃为御供之品 。”
“ 其二:两个武士来自帝都金陵,因为建昭寺就在金陵;其三:这两个武士绝非江湖之人,从铠甲和佩剑看,应该是官家之人 。”
“ 其四:武士称你母亲为夫人,加上云锦丝帕,你多半是出身在官宦之家 。”
四夕少主静静地听师尊讲着想着,二十年前,自己到底出生在什么样的人家?自己的生身父母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遭到仇家的追杀?自己的父亲现在是生是死?自己还有哪些亲人?
身负血海深仇自己还在天天悠哉乐哉,岂不枉为人也!
此时的四夕,眼睛已经布满血丝,查明真相并复仇的熊熊怒火已经在胸中燃起 。
玉谷子语重心长地对四夕说道:“ 此去金陵,师尊尚有几句话叮嘱于你 。”
“ 世事纷杂,并非非黑即白;人心难测,并非非善即恶;庙堂之高,不入难知天下;江湖之远,入则近在眼前 。”
“ 弟子谨记于心!”
四夕少主心中有些不解,表情之中流露出疑问,这岂不是善恶不分了么?
玉谷师尊明显看出了四夕少主心中所想,耐心解释道:
“ 镜中之花非花,水中之月无月 。重诺之言,践行方为真 。”
“ 善恶于表,易惑之 ,何以求真,质也! ”
“ 眼见之实,亦有瞒天过海之术 ,正所谓兵者,诡术也 。 ”
四夕少主闻听,马上顿悟了师尊的表述,不仅仅是善恶,很多事情表面和实质都会存在着千差万别,所以不禁点头称是 。
四夕少主把玉谷师尊一直当做自己的父亲般看待,从心底里充满尊敬 。
不仅仅因为玉谷师尊的博学,而是师尊总是可以将复杂的事情用最简单的话语表述得非常清晰 。
一针见血,直揭本质 。
正如某些道理,有的人一秒钟就可以懂得 ,有些人一辈子也不懂 。
而这种能力,四夕少主感觉正是自己现在所不具备的和需要修悟的 。
这不禁让四夕少主在猜想玉谷师尊补著的这部无字天书,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旷古奇书?
在四夕少主心里也一直是一个迷 。
“ 此去金陵,你还是要叫四夕少主,使用明淳这个名字,暂时不要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以防万一 。”
“ 师尊已做过推算,大胆去吧 。” 玉谷子说完,面容里似乎多了几分坚定的神情 。
“ 师尊,弟子去天工府送完图纸后,是否可以去调查自己的身世?”
玉谷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静静地说道:“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何不利之有? ”
四夕少主明白师尊的意思,当一个人自身有了很好的实力,只要瞅准时机出手,何愁不能成功?反之,如果自身实力不济,时机又不对,勉强行动,一定会遭遇挫折和失败 。
“ 大胆为之,必然顺其天道,只是凡事多加思考,三思而后行 。切忌逞一时匹夫之勇,关于你的身世,你风际师尊也会协助你查证的,去吧 !”
玉谷子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和逐客令并无二异 。
四夕少主调整身姿,郑重地给玉谷师尊拜磕了三个响头,缓缓转身离开释道阁 。
师者如父 。
一直走到玉虚观门口 ,蓦然回首,见须发皆白的师尊,竟还站在释道阁门口默默地目送着他 。
昏暗之中,四夕少主感觉到师尊真的老了,泪水还是不禁夺眶而出 。
回到碧玉书院,正值晚课时间,春玄和夏观已经等候在演武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