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思斡耳朵乃西辽国都城,位于楚河中游两岸,契丹语虎思的汉语意思是“大”,斡耳朵的汉语意思为“宫帐”,虽名为“宫帐”,整个都城却无一顶营帐,都是一二层楼的木石建筑,简陋朴实,毫无雕饰,加上树木稀少,全城显得一片灰扑扑。
这就是疆域横跨花刺子模海和阿尔泰山的西辽国都?沈茱萸不免有些失望,比之耶路撒冷金碧辉煌的宏大建筑和江南精巧秀美的雕梁画栋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太阳已经落下,一丝余晖将清真寺的巨大圆顶投射在街道上,信徒们正在进行一天中例行的第四次祷告:昏礼拜。
蒲英勇,也就是巴赛尔,取出随身携带的羊毛祈祷地毯,铺在地上,虔诚地跪拜下去,头朝西面圣城麦加的方向,口中念诵着经文。沈家父女和王山则靠墙而立,静待他们祷告完毕。
三位装束奇异、喇嘛模样的人大摇大摆从地下跪着的人从中穿过,他们身穿血色长袍,壮实的右臂裸露至肩头,足蹬五彩尖头毡靴,头上戴着高高的鸡冠状黄色僧帽,手上握的兵器更为诡异,是一根人腿骨模样的熟铜棍,纹理毕现,两端的关节形状逼真,直如由真人的骨头做模子锻造而成似的,端的令人不寒而栗。
沈叔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装束的人,便好奇地问王山:“王老丈,这三人不是宋人,也不是契丹人,更不是波斯、大食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王三似乎哆嗦了一下,嗫喏道:“这个,这个,小人也不甚明了,似乎是,似乎是唃厮啰吐蕃的喇嘛也未可知。”
那种奇异的感觉再一次袭击沈叔伦,他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不妥当,脑海深处的某个区域在向他发出警示,难道是那群喇嘛的邪恶兵器让他回想起什么往事?还是那血色僧袍使得他有某种不祥的预感?抑或是王山吞吞吐吐的畏惧口气令人生疑?
他欲待细细思考深究,那感觉却一闪即逝,抓不着蛛丝马迹了,只得作罢。
过得数日,西辽朝廷在皇宫外的小校场举行招贤大会,这小校场长宽各约百丈,平日里是宫卫骑军操演和蹴鞠之处,坐北朝南方向便是撷英阁,正中间摆放着一把黄色绸缎裹就的龙椅。
契丹皇帝虽然不是中原人士,如今又来到原属西域回鹘和突厥人的地盘,但无论在朝政治理、宫廷建筑布局还是日常生活等方面,均保留有相当程度的汉人色彩。
辰时未到,小校场四周已经聚集了大量人众,部分人是来参加今日的选拔,部分人是来听取前几日选拔的结果,更多的人则是来看热闹。
不多时,一个小宦官出得门来,手捧圣旨,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被念到名字的人山呼万岁,端正衣冠,朝撷英阁正中那张空空如也的龙椅行三跪九叩之礼,感谢皇恩浩荡,随即从另一个宦官手里领取一张委任状和一块腰牌,成为可以进出大内翰林书艺局的学士和内香药库的小吏,吃上了朝廷的俸禄。
没有被念到名字的参选人士有的愤愤不平,暗骂不公,有的悻悻然埋怨时运不济,更多的则一拂衣袖,悄然离去。
“当当当”三声锣鼓敲过,一名年纪稍长的宦官朗声宣布:“今日举行第三场画师比试,前三甲将入选翰林画院,着领翰林画待诏俸禄。”
人群一阵窃窃私语,翰林画待诏是从六品官职,那起无品无衔的学士和小吏和这相比自然是天差地远。
候选人士排成一列长队,等候在小校场西侧的一座小院门口,门口左右两侧分别站立着四名宫卫骑军兵士,手执方天画戟,目不斜视,一名校尉和一名宦官核对名单后,一次放一个人进去小院,候选者在里面停留大约三炷香的功夫,然后出门。
以往两场比试,即术数和药石方士比试、词人比试,均是在小校场露天举行,围观者甚众,比试的过程和考官的态度均在众目睽睽之下。
而这次画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