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伦一行三人离开耶路撒冷,经陆路西行,沈茱萸满心不快,为何不乘坐海船从原路返回?非得要不辞辛劳地翻越波斯高原、经过荒无人烟的花刺子模草原和极寒之地天山,鞍马劳顿地绕一个大圈子,经西辽返回大宋?中间还要穿越和大宋时有战争发生的西夏国,爹爹决定的大事,她不敢说个不字。
不一日,三人行至花刺子模和西辽交界的一个边境城镇安集延,找了好几家客店,都已客满,最后在小镇尽头雪山脚下方才找到一家客店,仅剩下两间客房,不得已沈叔伦和蒲英勇合住一间,沈茱萸住一间。
客店内有饭铺,售卖些酒肉面食与客人。三人放下行李,稍事整理,随即去饭铺填饱肚子。饭铺的地面铺着肮脏油腻的地毯,一块老旧得不知什么颜色的厚棉毯权充作门帘,遮挡住西域的刺骨寒风,室内摆着几张四脚矮几权当饭桌。
三人席地而坐,闷头吃饭,晚饭依然是手抓牛羊肉和大食面饼“馕”,沈茱萸吃了半年多这类饭食,嗓子眼都快冒烟了,越发怀念起家乡镇江的蟹黄汤包、芦蒿炒香干和清炖鲈鱼汤。
“大师兄,你说皇上发布招贤榜,延聘什么鬼画桃符的江湖术士、酸不溜秋的词人,是啥用意?这仗就不打了么?”
在这异国他乡陡然听见大宋江西口音,沈叔伦不禁抬头张望,只见身着大宋服饰的五个男人大大咧咧地进入饭厅。
其中一人喊道:“店小二,烤羔羊腿来三只,清炖牛肉来十斤,切五斤面饼,酒……,噢,贵教不喝酒的,那就算了。”
店小二一溜烟地跑出来招呼客人,说着一口怪腔怪调的大宋官话。
“原来是大宋的客官,小店有酒卖,有酒卖,不过这酒来自天山东边的高昌回鹘,路途遥远,因此嘛,这个价格……”
“你当我们喝不起么?先上两坛,大宋老爷有的是第纳尔银币!”
五个宋人一边大吃大喝,一边议论纷纷。
方才要酒那位中年人说:“我也是觉得奇怪,你们看,短短数年时间,西辽皇帝先是劝降了高昌回鹘国,再收服东喀喇汗国,去年卡特万一战,消灭塞尔柱突厥十万大军。我们青莲教帮大皇帝打仗,鞍前马后的,立下大功,得了许多封赏。”
“大师兄更是少年得志,官封殿前都指挥使,这要搁大宋啊,四品武官,在西辽混,确实油水大。原以为大皇帝要继续向西进攻,我们也好跟着发财,结果……”他叹了一口气。
说也奇怪,那大师兄二十岁出头,反倒比他的四个师弟都年轻,说话颐指气使。
“你们哪里知道其中的道理?大皇帝单独召见我赐我汗血宝马时,说得很明白,打西域的回回就是练练手、打打猎,弄点地盘,壮大实力,他们契丹的仇人是东面的金狗,大皇帝有朝一日是要打回中原复国的,那才我们是升官发财、光宗耀祖的机会。”
大师兄接着道:“一路上都在听说大辽皇帝的招贤榜,究竟上面是怎么说的,咱们也没亲眼看见,不过,我估摸着大皇帝再是盖世英雄,也得歇息不是?玩一玩,乐一乐,炼炼金丹,搞点风雅,大宋的皇帝个个都喜欢这套,看那徽宗……”
大师兄话音未落,左首一桌盘腿坐着的三个花刺子模人一掀桌子,站了起来,一柄波斯匕首直直飞过来,“铎”的一声插在宋人的桌子正中,刀刃全部没入桌面,只留下弯曲的刀柄露出来,这一掷,端的是势大力沉,来势汹汹。
身材最为高大魁梧那位花刺子模人说到:“来来来,耶律大石的走狗,我们来练练手、打打猎。”随即拔出一柄撒马尔罕弯刀,顺手挽了几个刀花,发出嗤嗤响声,显是内力充沛。
靠在火炉边打盹的一位老者呵呵冷笑,那中年人看这老者满脸浮肿,面无血色,一副病恹恹模样,也敢来凑这个热闹?不禁大怒,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老狗?有什么好笑的?啊?敢笑话我青莲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