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盘膝打坐的人影手掌一抬,一枚明珠从手心升起,将整间草庐照亮,曲同尘衣袍委地,背后背的长剑放在一旁,那柄白玉拂尘却仍然挂在臂弯里。
“姜师妹,请坐。”曲同尘袖袍一挥,一张摆好茶具的长几和一个蒲团出现在两人之间。
姜婵依言坐下,心里却升起一股不真实的感觉,雨夜,草庐,明珠,曲同尘。
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是在做梦。
“曲师兄,你为什么不杀我?”姜婵始终对这个问题耿耿于怀。
曲同尘闻言微微一笑:“因为你心有善念,我不能杀你。”
姜婵一怔,自嘲,她都这样了,还心有善念呢?
“我确实是为你而来,只不过不是杀你,是为提醒你。”曲同尘道。
“提醒我?提醒我什么?”
“不周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身为少宗主,为宗门铲除叛逆,这不为错,即便有所杀伐,也在情理之中,人心放大其欲,此法不可取,”曲同尘顿了一下,继续道,“七情六欲为人之根本,也最难自控,仙道修士所修一生就是为了控制这些情与欲,一步差错就容易堕鬼,凶险异常,姜师妹,这些东西旁人避之不及,你为达目的去勾起这些潜藏人心的欲望,非仙道所为。”
姜婵沉默,她当然知道操控人心不好,但除此之外,她没有别的办法。
“我此次前来确实想过,若你堕鬼,我就杀你以明誓,可你并未随瑶台宗弟子一同前往,却自封法力远离人烟,以凡人之躯在山中行走,我玄门宗心法可辨人善恶,可在我接触你的时候,依然能感受到你心存善意。”
“姜师妹,能否告诉我,你将自己放逐于此,是在寻找什么?”
曲同尘的声音很轻,却像炸雷一样在姜婵脑中响起,击碎她心底唯一的防线。
姜婵浑身颤抖,眼泪滚滚而下:“我想活着,我只是想活着。”
曲同尘看着这样的姜婵眉头微皱:“修士的目的本就在于长生,这并不为错。”
姜婵牙关紧咬,任由眼泪肆意而流:“对!我没错!我没做错!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做的,我也必须这么做!杀人而已,杀一个和杀很多个没有什么区别,我……”
姜婵语无伦次,曲同尘却上前一步,抓起姜婵的手臂,拉直她的蜷缩下去的上半身,一双澄澈的眼睛里满是严肃,他的目光直视姜婵,一字一句的问道:“姜师妹,杀人这件事情,让你感到痛苦,是吗?”
姜婵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曲同尘眉头皱得更深,改口道:“那是杀很多人这件事,让你觉得很痛苦?”
姜婵依然不说话,浑身颤抖,眼里的泪水沿着脸颊向下,从下巴滴落。
她没法向曲同尘解释她感到痛苦的根源,她无法自救,曲同尘也救不了她。
曲同尘松开姜婵的手臂,站起身来,从宽大的袖袍中伸出手,以食指点在姜婵的眉心,闭目轻声念道:“人道者心,谅不由他。仙道贵实。人道贵华。尔不乐仙道,三界那得过。其欲转五道。我当复奈何。”
随着曲同尘的声音落下,一股极其玄妙的感觉在草庐中酝散开,如暗夜里的星点,悄无声息的融入姜婵体内,那感觉十分清凉,像一条潺潺流动的水,游走于四肢百骸,最后汇入眉心,洗涤那些阴暗的无法驱逐的恶念,净扫灵台。
胸中那头咆哮不止的猛兽似乎也受此影响,暂时沉寂了下去。
姜婵独自放逐自己数月,也未能将这头猛兽重新锁回内心,又怕这头猛兽失控噬人,还可以找一些外在的痛苦来使自己时刻保持清醒,可现在曲同尘只简单的念了几句,居然可以驱散她一直没有办法的恶念,很令人惊奇。
“这是什么?”姜婵眼神空洞,像在神游。
“《度人经》。”曲同尘轻声说道,收回手指重现退回位置上坐下,只是现在脸色略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