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天命如此。为师此生有徒如你,一人便可。”
听他这般说,我心中倒也十分得意。
“师父保重。”
他笑了笑,转身便朝着身后的路走去,拿起他腰间的葫芦,一边远去一边说着:“丫头,老头儿走啦!”
他离开时哼着一首小调,隐约可听“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曲调颇为凄凉,他的背影稍显落寞,那之后,我便再也不曾遇到过师父了。
凭借他教的“行字诀”,我的小月弯弓已能轻易射中百米之上空中鸟,百丈之外林中兔。
一曲舞毕,竹影微晃,借着月光,我看到面前之人眼中的笑意。
次日,林修竹一行人收拾好行囊向我们众人告别,阿爹倒是终于露出笑容。
我来到他面前,沉默了片刻后才问他:“你出了彩云,要去何处?”
“六十年一次的九州大比,今年在千鹤举行,我需得先去一趟千鹤。”
我垂下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随后才抬头说道:“那我先祝你夺得魁首。”
我从袖中拿出一枚香囊递给他,上面是我用了三日才绣成的月下竹林景。“里边是一些可以提神的花草,若你还头晕,便闻一闻,会有所缓解。”
他接过香囊,“多谢姑娘。”言罢,他转身离开。
“朝月姑娘,保重。后会有期。”
我朝他挥挥手,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酸涩,直到他的身影逐渐模糊,直到他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心中那些放了一夜的问题,始终没有问出口。
我想问他,你那时说若有机会带我去州外看戏。这个机会,是何时?我还想问他,你刚才说的“后会有期”,又是何期?
可我最想问他,这一月来,你教我作画,教我诗书,告诉我那么多州外有趣的事情,于我,有没有些许男女之情?
朝月啊朝月,彩云女子的豪爽都被你丢在脚下了。
阿娘出关,衣襟上好似沾着白色的绒花,我从不曾在彩云见过。我告诉阿娘,我遇到一个人,他谈吐儒雅,颇爱讲道理,亦将天下大义放在最重之位。
“阿娘,若我说,我也想出去见见外边的世界,可以么?”
阿娘轻抚着我的头发反问道:“为何不可?这九州之上男女平等,女子自然也可闯荡一番,我们彩云女子生来便不是该禁锢一地的。”
“那为何你时常闭关,守着寨中不出去。”
“守护彩云是阿娘的使命。月儿,你要知道,‘守护’二字从来都不是男子方可做的事情,咱们女子亦可。”
看着林修竹房中悬挂的那几幅画,我虽不懂笔墨丹青,可我认得出画上观雨女子的背影,是我:林中捉鸟逮兔的女子,是我:雨中奔跑之人,也是我。直到那天听见九州大比,心中有个声音在对我说:朝月,去找他。去将心中事告诉他,
哪怕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又如何,你该为自己走这一遭。去见见九州的高山,去喝喝九州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