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姐儿微笑着,安静地听着,看着,直到玥姐儿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饮茶润口,她才道:“你知道柳姨是那出来的吗?”
玥姐儿下意识问:“那?”
“青楼。”
玥姐儿一愣,低头不语。
“你一心只以为自己是世间最不幸之人,可你也看到了,这世间比你更不幸之人何其多。那被殴打的妇人,即将到来的失子之痛,难不成不比你痛?还有要被卖掉的母女,又要怎样被他人凌辱。
青楼里那些样貌不优,性子又烈,又或是得罪了主子被特别交代的女孩们,她们又是怎样?难道她们不比你苦?
你在看看那些倚红卖笑之人,她们那个不是被折磨得丢了尊严,忘了羞耻却仍要拼着劲地活着。
二姐,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人呢?
你可知母亲看着你整日似睡非睡,心神恍惚地挨日出日落,心里又是怎样的担忧。
你的痛苦在母亲那只会加倍,若是可以,她情愿受辱的是自己。
人要怎么活,活成什么样,全看自己。
柳姨虽出至青楼,可她却从不自视肮脏,她正视自己过去的无奈,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未来,那些女孩儿都是她早年街上捡的弃儿。
她苦过,所以只想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去给她们一份幸福。
人呀,当你朝着光走的时候,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别人的光。”
欣姐儿说完话也不在看玥姐儿,兀自地把手帕遮到了眼上浅眠,事已经做了,话已经说了,能做的都做了,结果如何全看玥姐儿自己了。
一路上两人再未多言,直到晚食,玥姐儿才笑道:“欣姐儿,你说我以后也跟着柳姨学刺绣好不好?”
她给欣姐儿夹了一筷子菜,眼神忐忑而期待。
欣姐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特别喜欢刺绣?”
玥姐儿嘟着嘴,“嗯,就觉得绣东西让我感觉开心宁静。”
欣姐儿噗呲一笑,“撅什么嘴,又没说不让你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了你呢。”
她从床上的包裹里取出一本画册,递给过去,“上面是苏绣双面绣的技艺说明,你先按着图册学,等搬家后我给你找绣师。”好久没见过这样的玥姐儿了,十足的小女孩心性,这样,真好。只跟着柳姨学不妥,柳姨技艺在县城算好,但在刺绣一行里一般,跟着学了容易成为二刀手,不利于玥姐儿将来的发展。
玥姐儿见欣姐儿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得如烂漫的骄阳,少了之前的衰怯,恍若涅火重生的凤凰熠熠生辉。
“先吃饭,吃完饭再给一本蜀绣。”
玥姐儿又给欣姐儿夹了一筷子,“妹妹,也吃。”她也不多问,反正有得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