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五镇的夜在日落月升时开始,该返家的返家,该回窝的回窝,炊烟飘过一轮,顽童笑闹几许。
“老林,咱们再去求求张神医吧!白天人多,现在应该都走了,我留意了一下,今天诊馆应该没有住宿的……”林姨被生活和丈夫的古怪脾气折磨的提前开始苍老,明明才五十岁不到的年纪,鬓发和脸颊都仿佛饱经风霜。
而坐在床上的老林此刻眼神里没有光,满是悲观和绝望,他垂头盯着自己的手,原本骨节分明能写一手好板书,现在指尖和掌中却布满了老茧,还有些伤痕裂口,没办法,每日为了能推着那两只轮子走,不得不让它们变得干硬粗糙。
但他宁愿看着这样的手也不想去看被子透出轮廓的腿,站不起来已经几年了?他努力麻痹自己忘记瘫痪后的时间,不想每过一日都铭记煎熬的一天。
可现在它们刚刚有了些知觉,重新开始被大脑掌控,张神医的神针给了他莫大的希望,却又要在一夕间把这点火光夺走。
“老林?”林姨把他出神的样子收进眼底,心也跟着难受“咱们再去试试,不到最后不能认命,垶垶还等着咱们治好病回家呢!”
说起女儿,老林一声叹息“还好之前没告诉垶垶有了起色……”在绝望中得到希望再失去,那种打击比从来没有更让人深陷地狱。
林姨站起身,利落的拿过外套和帽子给老林穿戴好“听我的!咱现在就去,就是给他下跪,我也得求他先把病给咱治好了,钱的事总能有办法!”
老林像个木偶一样任凭摆弄,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累赘,在妻子和女儿的照料中不反驳不添乱,但却一直没有办法做到不愤怒不发狂,不摔手边的东西……
“悬壶济世”
张神医家行医数代,这块古老的匾额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和风雨,字已经模糊,但每个看见的人都知道就是这四个字,否则一个诊馆门口还能挂什么呢?总不能是“银货两讫”吧?
翟宇从中午就躲在了柴堆里,他来这儿已经快一星期了,和两个来看病的孤寡老人混的很熟,常常借机跟着进来看张神医施针推拿,但要想看到祖传针法让瘫痪的人重新站起来,却做不到,能负担的起那种昂贵治疗费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治疗的过程也不允许看。
“张神医,我求求你,别停了我家老林的治疗,钱的事我们一定能解决,您是神医,悬壶济世!求求您别把我们好不容易看到的希……”
“我说林姨,从你们第一次来,我就说过这种治疗方法是不能中断的,治疗费也早就定好的,你现在这样又哭又闹让我怎么办?每天都有患者家属都像你这么闹,那我这个诊馆还开不开?”
“是……是我们没有提前把钱准备好,可您这治疗费也实在……但我们之后肯定能把费用凑齐给您送过来!我保证!您就行行好!我家老林能不能再站起来就全靠您大发慈悲了!求求您!求求您!”
翟宇凝神静听着屋里的动静,片刻的沉默之后,张神医的声音再响起“林姨你这是干什么,我才多大岁数,哪禁得起您这一跪!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又是一阵哭诉与拉扯,翟宇听的有点腻味,他每天来蹲守,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张神医虽然是个医者,但也是个商人,对于需要祖传针法治疗的病人,前几次的诊疗费相对还是合理的,但半程之后就涨成天价,对外说是因为需要这山中一味极珍贵难采的草药汁浸泡针尖。所以在这种给完希望再掐咽喉的治疗方法之下,张神医对患者和家属来说是神也是魔,总之就是无可奈何的存在。
翟宇自问负担不起这么高昂的治疗费,所以在见到张神医创造的奇迹之后,他就已经动了别的心思,跟踪没什么发现就开始到诊馆里蹲守,因为他发现张神医有次不见了一整天但没人看到他出门……当天晚上就凭借几根绿尖长针让一个卧床两年多的人重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