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栎垶都没见到白愁飞,说是蔡相为了增加有桥集团的人力财力物力,要他收服那些依附金风细雨楼的小门派,所以出京去了。但想必最终目的还是在金风细雨楼,栎垶隐隐觉得似乎事有不妙,但又有点说不清楚具体哪里出乎了意料。
“总堂主,相爷召见。”
这日一早, 她一直觉得心跳不稳,还没缓和好就听到传召,赶紧整理心绪来见蔡京。
“义父。”不知道来意,栎垶行礼不敢擅自起身。
“嗯。坐吧!”蔡相语调平平听不出喜怒。
见桌上备好茶具,栎垶默默点起茶来等着蔡相开口,一边要集中精神,一边还要抑制指尖发抖,想不被看出来实在不容易。
“纯儿点茶较上次退步了。”
压迫的气场和声音在自己对面落座,栎垶不自觉的惊慌抬眸。
“想是新婚燕尔,只顾着夫妻恩爱,忘了要孝顺义父。”
栎垶一个激灵,赶紧起身跪拜“纯儿不敢”
“不敢就好。”一个精致的小锦盒递到栎垶面前“这是宫中御医所制,效果自是强于江湖术士百倍。若不放心,你可亲自替他试药。”
栎垶呼吸一窒,想是她寻医问药给白愁飞清余毒的事,蔡相已十分知晓,如此看来堂里遍布着蔡京的眼线,说不定她们的房间也并不安全。那之前她劝白愁飞联合细雨楼的话……
想到这,她感到如坠寒冰地狱,颤抖着手接下那个华丽的锦盒,打开来,只见一颗朱砂色的药丸散发着奇异香气。
试药……那就是说蔡相是要下毒的人是自己?栎垶当即明白过来,既然躲不过,再怕也无济于事。想到此,她尽量平复心绪,取出,咽下。作为六分半堂的傀儡,控制白愁飞的摆设,她突然有点庆幸自己代替了雷纯,至少她能为心上之人拼死一搏,而不是背着挚爱带来的杀父之仇,还要连身家性命都葬送在一个不爱的丈夫身上。
明月下,院中花木依旧,枝枝叉叉和他们大婚之日并无多少差别,只是有些过了季节的花已落尽,当令的鲜艳色彩层叠缤纷。栎垶慢慢从一边走到另一头,停了会儿,再走回去,往复着脑子里的思路,检查是否还有遗漏。要同舟共济波浪不翻,全看她这个掌舵人了。
轻咳一声,栎垶感到灵魂仿佛漏了个洞,医士诊过脉之后判断,那应该是一颗慢性毒药,致命很慢,但会日复一日的消耗身体的元气。此刻她感觉到了,那种仿佛正常却又好像停不下来的疲惫感。
“怎么在这?”白愁飞回来,见雷纯未像以往那样等在门外,而是在院里神色恍惚,上前来拥住她透着寒凉的身体“天冷了就回房等我吧!”他用身上的白披风裹住怀里的人,掌心在她手臂上摩挲。
“今日去见了相爷?”在桌前坐定,他开口问道。
“嗯,义父要我别用儿女情长扰你办事,还说…江湖术士治不好蚀心丹……”后半句声音很轻,最后几个字差不多只剩口型,担心被旁人听见。
“他怎会……”白愁飞疑惑,但旋即又住了口,亲随暗卫到底是蔡相的手下,就是近身伺候的婢女也未必还是一心为着恩主。
握着男人递过的温热茶盏,栎垶觉得心和指尖一起被暖。笑靥微绽,她轻抿一口皱了皱眉便放下“茶又泡久了……”起身走到白愁飞跟前坐进他怀中,头靠上肩膀“还是有点冷……”她鼻音略重,气息缓缓吹在男人颈间,慢慢染红了一片。
“上榻去暖暖吧!”不由分说,白愁飞抱起怀中人送进床帐里。
“我陪你”一句缠缠绵绵的私语过后,声息渐渐让人不可细闻,至于凑近的悄声耳语自是只有二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