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两天假装关切，是为了让我放过苏梦枕么？”房内，白愁飞开门见山。
栎垶不解，歪头看向他，随即反应过来，以他的视角来看，只怕的确是有“美人计”的嫌疑。想了想答道“的确是不希望你杀他……”
“雷大小姐对杀父仇人还真是仁慈的很呐！”白愁飞的表情又开始不对了，栎垶赶紧把话接过来“如果你杀了他，同时拥有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结果是什么？”她语气十分平稳，因为这些事在她看来实在就是没什么相干。
“现在你是蔡相用来宰割江湖的刀，可武林本来就是朝堂的忌惮，成为第一人，拥有号令天下的能力，你确定朝廷会任由你壮大蔡相的势力么？”轻叹一口气，往他身旁走了一步“蔡相也不是第一人……”她看向白愁飞闪动的眼眸“你没有根基，权利很容易一夕之间来去，他能一夜之间让你得到，也可以马上全部拿走。你听话便是替他冲锋陷阵的死士，若有异心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相信我有能力做好这一切?”白愁飞的感到恐惧，他知道这些话确实不错，可如今被架上了这个满是荆棘的高位，想要下来谈何容易，而且这个高高在上的所在，本也是他一生最想要的东西，宁鸣而死，不默而生。
“若一对一，我信你能全身而退。”栎垶不否定他的意志力和武力“但是，把自己放在几大阵营的对立面，四面楚歌时你即便有三头六臂又能奈何？”她的目光中满是悲悯和痛惜“你是一代英豪，为个‘义’字受了非人的折磨，可你有‘义’，却未保他人有‘情’。我不认为你在那样的情况下做出的决定有什么不对。只是人们更接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对忠义变节却是极度厌恶，所以那个高位才尤其不容易坐。”
白愁飞沉默了，栎垶的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上，他早已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两天我想了又想，现在唯一可能的出路，就是联合金风细雨楼一起对付蔡相，先求自保，等时机成熟杀了他……”
“杀了他？”白愁飞震惊于这短短的话里居然有如此多的决定“联合细雨楼，你莫不如直说放不下苏梦枕！”他的声音在屋内回响，栎垶感到心尖都跟着发颤，可是即便他再怎么猜忌，这话现在也必须要说清楚。
“你我已是夫妻，别说我跟他有血海深仇，就算没有，也已经是江湖陌路了。六分半堂现在都由你做主，我不过是个明面上的摆设。但这里也是我的家，如果可以让每一个人避免失掉性命，我愿意做退让。若可保我们二人平安无虞，江湖仇恨可以他日再了。”栎垶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她有点害怕白愁飞的目光，怕自己没有勇气把这些话说完，但又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因为真意不能躲闪。
“呵……”白愁飞嘴唇翕动，像是在咀嚼她这番话的真正意思。末了，他突然靠近那张期待的脸缓缓开口“可，我们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夫妻。”
栎垶眼瞳微张，心里轻叹一声，没想到男人的不安全感有时比女人还要厉害，可是想想记忆里他以命相护却毫无结果，再加上另一边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这种反应倒也正常。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身体，可以做这样的主么?
她的犹疑全落在白愁飞的眼里“既然没想好接纳我，就不要说什么为我们夫妻二人考虑。”他负气转身欲走，刚迈出一步却被拉住了衣袖，随即一只手抚上他的手臂，身后静无声息，却又仿佛波涛翻涌……
昏暗的残阳把微光送进偌大的喜房，栎垶闭着眼睛还在不断的回想那些过往，她想找出自己选择接纳白愁飞的理由，最终却发现，这一切和原身并没什么关系，是自己仿佛一个观众被深深的感动，感动于他的付出，和所受的磨难，以及克制的温柔。她刚刚从一段糟心的恋情里逃走，原不想把自己陷进新的深潭里，尤其是现在这种自己完全无法掌控的状态，但已经成为局中人又怎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