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飞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他看到了那双熟悉的眼睛,像他们第一次遇见时充满了探究,还夹杂着彼此坦诚心事之后那种藏不住的关心。那眼神属于他唤纯儿就会不高兴的古怪妻子,而这不高兴的缘由直到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濒死之际才说与他知。
而他那时不信,直到他报仇后身死,再次醒来成为一个四岁的孩子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他才终于在轮回穿梭的时间坐标里,认识到他们之间相隔了多少奇迹和未知。
而这命运的推手又是多么深切的缘分一片一片组合而成。
于是他心里有了一个信念,只要他好好的生活成长,总有一天她定会以某种样子再出现在他生命里,他坚信命运之手是左右两只,一边拉着自己一边推着她,时机一到自然会捧起他们倆合在一处。
于是他努力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想要活成的样子,长大、成名、用乐飞这个名字,因为她最后说的话“爸爸说人生是辛苦快乐各半,所以在我名字里放了辛和乐,我把乐字给你换掉愁好不好?”
好,他自然觉得无比好,他的人生被这愁字困了太久,生命所追皆苦而不得,此前种种自不必说,直到她出现带来的温暖,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温暖,硬生生把他晦暗的壳融开一拳大的口子,让他被药物折磨如噩梦的环境里都满是阳光普照。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一直追求的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何会被王小石不齿,为何他明明已经成为楼主,温柔却说他一无所有。他是苦的,所有苦水都咽下了,太苦便疯了。
曾经觉得小石头死后会更苦直到终结,所以不疯魔便无法活下去。可他却没死,回来后也无半点理解与情分,自然那时的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只能在漆黑无尽头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才算是在活着……
直到她的声音在耳边唤他醒过来,在黑夜里解救他的噩梦,抱着冷汗发抖的他说一切都没关系,她知道他的无奈,无力和无所顾忌,她的手握住他的,像是把命交出去一样。
想起初次发觉她的不同,正是婚礼当夜,她古怪的心不在焉让他愤怒失去理智,想去掐着她细白的脖颈,却被她哭乱了心神,又被她的手抓住了臂膀。
是的,他的手臂比脑更早些得知她是另外一颗灵魂,透过同一具身体感知到她的颜色是不同的灼热。只是认知这一切的过程有些漫长,或者他内心深处不想面对这种认知,因为纯儿也是他的一件战利品,非常喜欢,想要一直抱在自己怀里的人偶,即便这人偶是冰雕雪筑的。
所以当晨光被绿色窗帘染了色彩,和那双熟悉的眼睛一同唤醒他时,那一刻的失神全都跌落到了栎垶的眼中。
她静静的看了会儿,眼里有很复杂的内容,继而又抬眸为他测体温和拔针,专注的让他感到十分疏离。
他又做梦了么?如此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来自眼前这个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的小护士,那种明亮是阴云中穿透的箭,并不是普通的天光。乐飞感到自己是站在那光中间,却又像只是无意被照到的芸芸众生之一。
“护士,我的助理呢?”他开口,带了夜晚高热的嘶哑,像心里的感受一样半点都不潮润。
“他去给你买吃的了。”乐飞见她变魔术般拿出一支体温计,不由分说插进他嘴里。
“体温正常就可以走了。”例行公事的操作里仿佛还带了一丝犹疑“呃…咳…能不能麻烦你帮忙和孟陈说下……我闺……想合个影……”
栎垶的话藏在口罩后面断断续续犹犹豫豫,让本就意识还不清楚的乐飞只听到了“孟陈”“我”“合影”这三个关键词。
他不自觉的眉头一拧,口中的温度计带了声讨的意味指向她,前一刻的明亮温柔还是那样熟悉,下一秒就变的冷冰冰,一点不给他多想的机会,之后马上又问起孟陈,这个女人什么情况?
乐飞想不承认也没用,他就是对眼前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