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若无骨的双手,用尽了所有力量,也无法再挽留关靖的离去。琉璃的手再也拉不住,紧握的手心落空。
眼睁睁的,琉璃看着他步下台阶。
“关靖!不要!别这么做……我求你……我求你了……”琉璃跪了下来,绝望的哭着呐喊,声音连同一阵狂风,扫进每个人的耳中,当然也包括了关靖。
关靖却置若罔闻,笔直往下走去,将她的人、她的香、她的苦苦劝说,全都抛在脑后。只有他白衣战袍的衣袖上,留着她因为过度用力,指尖掐伤掌心,渗出的淡淡血痕。
人海为他一人分开,无数双眼注视着,他缓缓走过铁骑的铜墙铁壁、堆积如山的铁箭、屏气凝神的弓箭手,来到注满菜油的沟旁。
脚步,终于停了。
关靖望着景城,欣赏这座古城的末日。厚实的高墙、古老的城垛、高耸的城门,这是一座可攻可守的好城。
但是,今日过后,这座城就会永远消失。
“取火来。”关靖开口。
等候在一旁的韩良,以双手奉上,早已点燃的火把。
关靖接过火把,将火把的顶端,朝着沟中划去,姿态宛如为一幅将永传世间的名画,绘下第一笔。
火焰接触菜油,瞬间燃起,很快的蔓延开来,整座景城就被包围在火焰画出的圆圈之中。
“拿我的弓来。”关靖伸手。
韩良慎重的,递出一把兽角长弓。
戴着皮手套的左手,接住兽角长弓,而右手随即从身旁弓箭手的背袋里,抽出一支铁箭,再将箭簇沾了油、裹了火。
关靖缓力拉开兽角长弓,搭上燃火的箭。
“住手!”琉璃痛苦的哭喊,随风而来。
伴随着那声泣喊,关靖的手指一松,锋利的火箭嗖的离弓,直直往前飞窜,最后咚的一声,正中景城的巨大城门。第一株火苗,被关靖亲自种下。
射箭的手,扬起。
“听我号令。”关靖下达命令,声音清晰。“弯弓。”
弓箭手们一起动作。
“取火。”
每一支铁箭上,都染了火。
关靖的手指向景城。
“放!”
瞬间,无数着火的铁箭,一起窜离弓弦,像是密雨一般,全数朝着景城射去。第一波箭雨淹没景城,铁箭贯穿城门、城墙,飞窜入城内,火势蔓延开来。
关靖张嘴,大喝:“再放!”
另一波火箭,听他号令,离弦,落下。
关靖双手负在身后,看着火焰在城中窜起。“韩良。”
“在。”
“持续放箭。”
“是。”韩良面无表情的回答。
关靖转过身,穿过军队,走回高台。在他的背后,是一波又一波的箭雨,密集得遮蔽了无边天际。
凄厉的尖叫,从景城内传出,一声高过一声,城内人们紊乱的声音,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关靖一阶一阶踏上台阶,回到平台上,若无其事的经过,宛如石化的琉璃身旁,坐回布置舒适的椅中,端起茶碗,好整以暇的啜饮着。他所坐的位置,有着最佳的视野。
眼前,是炼狱。
止不住焚城恶火,城内的人骚动着、惨叫着,一个又一个全身着火的人,接连掉落城墙,重重摔在结冻的护城河上,运气好的就立即死去,运气不好的,就在粉身碎骨、动弹不得下,被烈焰烤灼。
琉璃看着这一切,就在眼前发生。她的泪,都流得干了。
景城的城门,不到一刻,就被惊慌的城民,从内开启。洪水一样的城民,争先恐后的弃守家园,往外奔逃,想求得一线生机。
“救命啊!”
“救命啊!”
“不要杀我们!”
“不要放箭!”
关靖搁下茶碗,打了个响指。
台阶下的褐衣人,从怀里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