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礼的是朕,将士们,请安心歇息吧。”
“谢陛下……”
战士纷纷依靠着城墙昏昏睡去。
君士坦丁的双手搭上狄奥多西城墙的城垛。
异教徒的大军就在城外肉眼可及的范围里。
他看得见,那些人正在井然有序地搬运同伴的尸体与伤兵,运送更多沙袋与碎石块到抛石机的弹药储放区。
那些石块将成为明日砸向君士坦丁堡的凶器,无奈的是,守军并没有能力去摧毁那些抛石阵地。城外有限的据点工事只能用于防范异教徒的地道攻势,根本无力将触手伸到后方的远程阵地。
城外的敌军,有五万人吗?情报似乎是这样形容的。但在君士坦丁眼里,那远不止五万人。
君士坦丁堡城内,有君士坦丁的兄长约翰皇帝生前最爱栖居的紫宫,那是帝国在最强盛的公元四世纪便修建起的皇家宫室,宫室内充斥着异国情调的花篮与庄严的大理石柱建筑,金碧辉煌的宝座室与狭小却不乏精致的东正教小教堂,是他年幼时与伙伴玩耍捉迷藏的圣地。
据大内总管说,紫宫在最繁荣的时代拥有上千人的侍者,他们悉心照料巴西琉斯的起居饮食,日常办公,有些人还肩负着中央官僚的责任。
帝国中央会定期派出可靠的宦官前往行省总督的军中监督,其中不乏本身也擅长指挥军队的大才,查士丁尼大帝时代的贝利撒留与纳尔西斯被称为“帝国双璧”,纳尔西斯便出身自内廷。
明明是帝国历史上的传奇记录,如今读来,却难免恍如隔世。
如今,紫宫的侍者大部分已被编入城防军,只留下不到十人照顾皇帝的饮食起居,窘迫至此,君士坦丁却还是记不全那些侍者的名字。
十人的名字尚且如此难记,而现在,五千倍于这个数字的敌人就聚集在狄奥多西城墙之外,他们每个人都渴望占领帝国的疆土,每个人都渴望他与众多希腊将军的项上人头。
巡视城防的过程中,君士坦丁再次见到了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犹太人军官,阿克修斯。
再次相见时,阿克修斯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幸运地没有死于失血过多与感染,他孤零零地瘫软在城垛下,灰尘布满破旧的锁链甲,一柄折断的宽刃剑落在脚边,上面沾满了异教徒的鲜血。
听到有人走来的声音,阿克修斯艰难地抬起眼皮,气若游丝地说道:“啊呀……陛下……”
“请不要动,亲爱的阿克修斯。”
君士坦丁拖着疲惫的身躯蹲在他身边,心疼地抚摸他肩膀上的巨大创口,关心地问道:“爱卿,为何无人帮你疗伤?”
“咳,咳咳咳咳……”
阿克修斯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君士坦丁连忙轻轻抚摸拍打他的脊背。
良久,阿克修斯气息平缓。
他按着自己的肩膀,露出肩上的六芒星徽记,苦涩地笑道:“也许因为臣下是犹太人吧。”
“岂有此理!成何体统!”
君士坦丁的身躯因愤怒而剧烈震颤,冰冷的剑锋一下子插进地砖间的缝隙,连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大敌当前,竟然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欺辱战士!爱卿,走,朕、朕要亲自为你讨回公道!”
阿克修斯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拉住了冲动的皇帝:“陛下,任他们去吧,让大家最后嘲笑我这个失去了应许之地的离散者吧,再不抓紧时间嘲笑我,我们马上都要没有家了。”
君士坦丁鼻子骤然酸涩,默默蹲在阿克修斯身边,听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微。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小。
君士坦丁连忙去探他的鼻息。
万幸,阿克修斯只是疲惫得睡了过去。
皇帝悲哀地叹息着,拍打他骨瘦嶙峋的脊背:“没关系,你们很快就不会寂寞了。”
君士坦丁堡以西,科拉大教堂。
这座建于公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