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蓁哆哆嗦嗦地收回迈出去的脚。
她很想跑,可身后就是店铺,能往哪里跑?现在关门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往外跑的话,倒是可以暂时逃开,可后堂里还有胡春娥和玉苒呢。
何况都被他找上门来了,即便跑得了一时,又能跑得了一世吗?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玉蓁强忍着恐惧扒着门框问道。
借着门框的遮掩,她抖着手摸向立在门边的笤帚。
罗金富耐着性子,慢慢接近的同时,用从来没有过的温和语气说道:“当然是向人打听的。”
“大妞,爹找到你真的不容易啊。你看看我这条腿,断了。我就是拖着这条腿满大街地找你,你难道不知道心疼爹爹吗?”
罗金富的语气越温和,玉蓁就越觉得害怕。
她能看出来,罗金富的温和慈爱全是装出来的。
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涌动着的疯狂,还有诡异的激动,都让她不寒而栗。
尽管罗金富是她的亲爹,但自从被他拿去抵债那天开始,两人之间的父女之情就慢慢消散了。
不,应该说从来就没有过父女之情。
自打玉蓁有记忆以来,罗金富在她心里,就根本不像一个当爹的人。
她们姐妹三个从来没有享受过他的一丁点关心,除了打骂呵斥,她的记忆里就没有任何的温情片段。
死丫头片子、赔钱货,这就是她们姐妹在罗金富嘴里的称呼。
偶尔心情好叫一声大妞二妞三妞,都能让她们高兴半天。
不是为了那点期盼不来的父爱,而是因为他心情好,就能免受几句责骂几下责打。
从前一直那样生活也就罢了,还可以麻木地在心里安慰自己,再忍忍就好了,长大就好了,嫁人就好了……
可这几个月以来,她们离开罗家,靠自己过上稳定安宁的生活,忽然就明白了从前的日子是多么可怕,罗金富这个爹是多么的不称职。
有爹不如无爹。
此时此刻,玉蓁心里生出一道念头,如果她爹能早点死就好了。
尽管这道念头刚一生出就被她压到心底,可是那一瞬间期待的感觉,是她没办法欺骗自己的。
她在盼着她爹死,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就死。
但她做不了什么,只能想办法把他赶走,最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们母女面前。
“你找我干什么?不是都把我卖掉了吗?咱们已经没关系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玉蓁鼓起勇气赶人。
看罗金富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她们母女都在一处,所以她不敢喊胡春娥和玉苒出来帮忙。
能隐瞒一天算一天,能瞒住一时是一时。最起码也要拖到姑姑回来,姑姑一定有办法的。
罗金富艰难地挪上台阶,“孩子,你是在生爹的气吗?爹其实已经后悔了。”
“哪有当爹的会不心疼自己的亲闺女呢?你看,爹这不是来接你回家了么。”
他伸手欲要钳住玉蓁的胳膊,却被玉蓁闪避过去。
“我已经被卖了,哪能你说接回家就接回家?你有银子吗?够把我赎回去吗?姑姑给爷奶的断亲银子,他们舍得拿出来吗?”
玉蓁还不知道罗金富已经输光了银子又欠债的事情,她只是本能地在想办法拖延时间。
照豆子所说,姑姑应该快回来了。
罗金富被玉蓁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十分不高兴。
银子,又是银子。
这死丫头片子,字字句句往他肺管子上戳。
老子要是有银子,何苦还来找你?
从前任打任骂不敢吭声的臭丫头,现在竟然敢顶嘴了。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真是反了天了。
他倒是没想过玉蓁是在拖延时间,只是以为她心中有怨气,在向他发泄不满。
为了刚刚琢磨到的发财好计策,他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