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谦无声思忖片刻,终是遗憾地叹气。
“他设计坑害我退学之事,现在根本没有证据,仅凭你我的说辞,无法对其定罪。”
“就算你那天坑他一回,依照大楚律,恐怕也就是打上二十板子小惩大诫罢了。若是他家中活动一番,怕是连板子都不用挨。”
罗明珠直接傻眼,“什么?竟然只能判他二十大板?那我一百两银子白花啦?”
“嗯?什么一百两银子?”杜泽谦疑惑追问,“你使银子了?给谁了?”
“呃……我给了祭酒一百两银子……”罗明珠语气有些尴尬。
“那天按照祭酒郑启年的本意,是只打算把吴津赶出书院的。但我气不过嘛,就故意刺激了吴津几句。”
“也亏得他配合,竟然像疯狗一样朝郑启年和司业赵洪发疯,还攀咬出赵洪私收他贿赂的事情。”
“本来赵洪一直在帮他说话,这下俩人直接狗咬狗,还当场打在一起。祭酒气不过,这才让人将吴津送官的。”
“说来也是沾了屈成瀚夫妇的光,若不是他们托祭酒照应你我一二,恐怕祭酒那天是打算和稀泥到底的。”
“我担心吴津到县衙溜一圈就被放出来,所以趁着没人的时候,塞给祭酒一百两银票,让他在县衙问话时多多偏帮咱们,最好是把吴津按在里面出不来。”
说到这里,罗明珠又是尴尬又是遗憾地哼哼两声。
“可是按照你所说,即便祭酒再偏帮咱们,吴津的罪责也有限。那我这一百两银子岂不是花的冤枉死了?”
一百两银子啊!
已经差不多是她全部身家的十分之一了。
血亏。
杜泽谦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心疼银子?自然是有的。
一百两若是用在日常花用上,够他们全家花上好几年。
让村里人羡慕至此的毛驴,一头也才二十两,一百两银子足足可以买上五头毛驴。
他虽然不知道罗明珠现在身家几何,但想来也不到千两。一下子拿出接近一两成的身家,最后还得不到预期的效果。不止罗明珠心疼,他同样也心疼。
但除了心疼银子之外,杜泽谦心中更多的是感动。
他又不是傻子,罗明珠那么生气地针对吴津,不就是为了给他出气吗?
为他出气,为勉哥儿撑腰,总之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他们杜家人。
若不是被他牵连,明珠与吴津无冤无仇的,又怎会被针对。
无论是银子还是精力心血,他欠明珠的都太多了。
“明珠……”杜泽谦无声呢喃着刻在心尖的名字。
他想跟她说声谢谢,可又觉得一声轻飘飘的感谢,完全不能表达他心中山呼海啸汹涌澎湃的感情。
唯有将这个名字、这个人,一笔一划地深深刻在心上、印在脑海,此生不忘,此情不渝。
“也并非全然无用,”杜泽谦斟酌着语句安慰罗明珠,“你方才也说了,祭酒他本意是想和稀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
“但有你这一百两银子,他必定会有所偏帮。有屈公子托付在先,他应该没胆子只收钱不办事。”
“只要他能在中间添两句话,县令那边肯定会给他几分面子,对吴津的惩处就不会太松懈。就算为了做做样子,也会对他惩处一二。”
“若没有你使银子,祭酒肯定不会帮忙说话的。屈公子的面子只能让他照应你不吃亏,但你的银子能买来一点占便宜的可能。”
“能让吴津受一点惩罚,也就算你的银子没白花吧。至少将他彻底赶出了书院,跟司业赵洪也闹掰了不是吗?”
罗明珠仍是气鼓鼓的,“说到底都是怪我自己不懂律法,又没有靠得住的亲近人脉。”
“唉,我要是能有个位高权重的靠山该多好。”
她偏头看向杜泽谦的方向,黑暗中虽然看不清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