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一股震撼的浩然气概便涌入了我的胸膛,我长长的舒出一口气,精通历史的我已经大致知道了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了
老人没有看我,仰着头,面容唏嘘,继续自顾自的讲着故事,或者是回忆着那段灰色的过往
“青年在奥匈帝国首都,连开数枪,清空了弹夹,当场就把奥匈帝国的王储干掉了,连带着还有未来的王妃,青年舒畅极了,那是他自从祖国被侵略以来,最快活的一天,他觉得,他为祖国无数死去和被欺辱的同胞们出了口恶气,以至于在后来被逮捕后,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青年被逮捕后,被审判了二十年的刑期,押入大牢,不幸的是,只过去不到四年,就受尽折磨去世了。那年,我也刚好四岁”
老人神色淡然的说出了这些,我仔细换算了一下,老人今年居然刚好一百零七岁,他刚才居然没有骗我!
老人笑了下,继续说道:
“可青年不知道的是,他舍弃生命离开祖国踏上复仇之路的时候,他挚爱的妻子也刚好怀孕了,正如青年不知道他杀死的斐迪南公爵,居然是个善待贫民的好贵族一样,呵”
“是的,那个青年就是当年萨拉热窝的名人,普林西普,我是他未见面的儿子,普林斯曼”
老人对我说道
“普林西普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后来,塞尔维亚人将他奉为民族英雄,在首都为他立起来一座纪念功勋的丰碑,我就在那里成长起来,从小接受那种教育的我自然很敬爱他,不过,我也很恨他,他的抛妻弃子让我的母亲抑郁成疾,早早就撒手人寰了。呵,谁能想到一向光明正义好行善举的普林西普,最后会成了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混蛋呢,他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一个合格的父亲!但我爱他......”
“后来,战争爆发了,塞尔维亚几乎被奥匈帝国的铁骑碾为平地,满腔热血的我也投身了军旅,那段日子可真是不堪回首呀,整个记忆里都是灰色的硝烟和红色的血水,沉重得让人一想起来就会浑身颤抖。我早已经记不清我在战场上杀了多少人了,几百?还是上千?不过年轻的我并不害怕,因为我带着世界上最让人勇敢的东西,民族大义!
直到那次,独自潜伏在德国内部进行斩首行动的我,因为组织上的失误,近乎面临着兵粮寸断的处境,我没有钱,我的长相也和德国人高大严肃的样子格格不入,一旦被发现,一定会被送入集中营枪毙的!
那次,我遇到了一位医生,面容凶狠,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枪疤,我看到了他与几个犹太人儿童站在一起,我以为他是要把他们送入集中营,所以当即便拿出枪去劫持了他,想要阻止他残害那些儿童,可令我震惊的是,在我一番逼问之下,那个医生收拢那一批犹太儿童,居然是为了保护他们,他要把他们送出国!”
“我当时震惊极了!”
老人如是说道
“后来,我也在那个医生的保护之下,安全地离开了德国,可是我却霎时间迷茫了起来,那个医生的枪疤一定是战场上留下的疤痕,那射向他的子弹一定是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塞尔维亚人射出的,我们又为什么要去杀死一个如此善良的人呢?”
“所以后来我明白了,有错的,不是奥匈帝国,也不是德国和意大利,而是战争,是人类无休止的贪念和暴戾!”
“所以我悄悄离开了军队,我做了逃兵,去四处流浪!
时间过得很快,差不多二十年后,战争已经结束,我再次返回了塞尔维亚,彼时的塞尔维亚已经没有人认识我了,甚至高耸的普林西普雕像都已经在战争中遗失了踪迹,我跪在雕像的旧址,第一次责怪起我的父亲,是他的民族大义,点燃了这场世界大战的导火索,无数人因此丧生,不止塞尔维亚的无数人,因此而妻离子散!”
“但我还是爱他,不只因为他是我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