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的夏夜,温暖而潮湿,倘若此时穿着一身洁净的短袖,漫步在海边,听着微风浪涛,多不惬意。
但这与魏龙无关。
“快到了,一定就快到了……”
他的眼睛都已经黑了,路上开来往的汽车在路过他时都开始减速,可能几个不知情的司机还会感慨这个年轻人努力健身的动力,然后再过几秒便抛之脑后。
没有人会在意。
魏龙的视线模糊,除了街上昏暗的路灯,便只有来来往往汽车的车灯,有的远去,有的前来,但都没有停留。
此时,他昏暗的视野里好像出现了一对红色的尾灯,它始终没有离开他的视野,在他行进的过程中一点点的放大,放大,直到他即将路过时,突然脑海中传来一句话语。
“好了停下吧,到此为止了。”
魏龙甚至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只是在理解了话语意思的下一个瞬间,他就瘫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喂,喂,小子,醒醒,不能睡啊……”
声音随着意识的消磨也渐渐远去,魏龙只觉得此时的世界温暖而美好,他看见了母亲在生日那天蒸的带鱼,看见了父亲带他第一次出海,还看见了被挖掘机推翻的院墙。
他想冲上去挡住那巨大的铁铲,但不知怎么,腿沉重无比,无论自己使出多大的劲,那两条腿还是纹丝不动。
他不甘,他愤怒,他大吼,这一切阻止不了无情的机器,在轰鸣的机械声中,那个养育了他16年的地方消失了,只剩下一旁母亲抱住的石柱子,这个女人瘦弱的身躯紧紧贴在石柱上,哭嚎地像个精神病。
魏龙的愤怒突然消失了,而替代的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情绪,这份情绪促使着他离开,而刚刚怎么动都动不了的腿,此时却健步如飞。
他离开了那里,四处漂泊流浪,偷过东西,抢过人,也打过工,只不过老板没给钱,他和其他几个人一起把老板给做了。
每天,能让他睁开眼睛的,只有三个字——活下去。
……
“哎,醒了醒了,头,人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包头此时也长出一口气,为了这小子忙活了大半夜,自己当初犯什么勺非要多说那两句话,最后还是自己折腾自己。
一个穿白大褂的老者给魏龙把了把脉,对包头说道:“包老弟啊,这孩子是长期营养不良,你还让他剧烈运动,这你心里能没点数?这龙虎街你怎么开下去?我看你啊,还是早早找个下家退休吧,现在世界局势变了,你也得变变了。”
“是,是,李老教训的是。”包头对着这老人是毕恭毕敬,他是龙虎街上唯一的医生,开着家草堂店,这李氏草堂据说是大奉年间就开了起来,他是第48代还是58代传人。
这不重要,包格青也是从小就被李老教训过来的,发烧喝药也是李老亲自给熬好,还要骗他一勺勺地把中药给喝了。
魏龙睁开双眼,眼前映入的是洁白的天花板,这洁净的白色他好像打记事儿起就没怎么见过,只有一次父亲出海划破了腿,得了破伤风,一家人去医院探病的时候见过。
“呦,醒了,还知道我是谁不?”
魏龙将瞳孔对焦,看到了在一旁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的包头。
他想说话,但是喉咙发不出声音,就在床上慢慢点头。
包头起身,凑近了他的脸给他说:“知道你这一趟花了我多少钱么?是你打工一年才能挣的钱。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么?花了能挣你一年的钱的时间,你可得起码给我免费打两年的工,懂?”
魏龙有些茫然,他对钱从来没有概念,更别提打工一年能有多少钱了,但他还是点头,因为打工就意味着饿不死,免不免费都是次要的。
这时,开车的司机提了一袋包子走了进来,里面散发的香气顿时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