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颜面扫地之事,都不需要口耳相传便满城皆知。
在场的人可都是达官显贵与读书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吴家的威信和名声在盛天城一落千丈。
与之相比,关于陈斯年的传言,却奇怪很多。
总体呈现出两极分化的趋势,这也和陈斯年的一言一行相关。
对陈斯年评价好的,是士子们,还有一些私塾的教书先生。
这一群体,认为陈斯年那一首以老鼠为意象的古体诗,已经超出如今大虞诗坛太多太多。
在五言律诗和七言绝句盛行的当下,能有人写出古体这种富有历史感的诗作,无异于给当下诗人上了一课。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尚且能钻研诗歌之道,古今相辩,而出奇作佳篇,为何如今大虞诗人却写不出流传极广的作品?
因为陈斯年这民谣体诗歌的问世与流传,一月前那首咏菊的诗歌,又再度被人提及。
尤其是那句“满城尽带黄金甲”,上至八十岁老翁老妪,下至总角孩童,能都张口吟诵起来,其知名度,可想而知。
而关于陈斯年的负面评价,则大多是官员们。
这位姑爷,可不就是在代表镇北王。
王爷很明显是要对他们这些地方大员动手,但又不好直接明说,更无权左右皇帝对地方官员的任免,仅仅有向朝廷推荐能人志士的权力,这根本不够看,根本不够他完全掌控北三省。
于是,姑爷这把妖刀就发挥了作用。
他就是架在每个朝廷委派到北三省官员脖子上的刀。
谁敢不听话,一刀咔嚓下去,要么脑袋落地,要么全家滚回京城。
但是,这些心怀不满的官员,又能怎么办?
自古以来,地方官员和藩王都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要么是官员顺从藩王,要么就等着藩王收拾。
再高风亮节的人,也禁不住藩王的权势。
况且,镇北王可不是简单的藩王。
他手上握着天下半数的兵马。
虽然行政大权不在手中,可兵权始终牢牢攥着。
所以这些地方官只能将心中的烦闷,发泄在陈斯年的头上,开始大肆抨击他。
就陈斯年大闹吴府一事,这些人就写了几十篇奏折,往上京城送。
按察使蒋放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他没有亲自执笔,而是让手底下的佥事沈宏,联合都察院与六科,同时发难。
不过这书信一来一去,还有些日子。
几位地方大员此前便得到了,圣旨即将送达的消息。
也正因如此,蒋放才愿意去吴府,打压一些陈斯年的嚣张气焰。
可惜,圣旨还没送到,他们一伙人被按在地上摩擦。
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吴府中,吴天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郎中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每日都在府中进进出出。
吴狄瞧着自己病倒的大哥,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对郎中问道:
“如何,我大哥情况如何?”
郎中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一甲子的岁数,恭敬回话:
“吴家主,布政使大人是急火攻心,气血逆流。”
“这些年他又忙于政务,身体劳累,积劳成疾,加之多年饮酒,致使他羊角风发作。”
“目前来看,性命无忧,只是醒来后,怕是要落下病根。”
吴狄重重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屋子。
若是没有大哥这个布政使身份,这么多年吴狄也不可能把生意做大,吴家也很难有今日的地位。
大哥若是倒了,只怕是自己也快被下狱。
吴家要垮了。
不。
绝不会。
呵呵。
望着那池塘中的河水,吴狄眼神重新燃起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