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声音仿佛追着张暮烟似的,跟着不放:“小姐,你好狠的心,我从六岁开始服侍你,十二岁跟你来王府,对你言听计从,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那热水真烫啊,我的皮肉都掉了,腐烂成一大片,你想不想看看啊?”
张暮烟唬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哀求道:“不,不,我不看!”她跪在地上,“焓儿,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你看着我们多年情分上饶了我吧?”
“饶你?那我怎么办?我自杀之后,勾魂的说我投不了胎,我就只能在这里流连了,孤魂野鬼多可怜啊。我每天都要经历一次自杀的痛苦,那绳子勒在脖子上的感觉,那呼吸一点点被剥夺的感觉,那极度难受,喘不过气的感觉,你知道有多难过吗?”
张暮烟头磕在地上,血流不止:“对不起,焓儿你怎么才肯原谅我?”
“不原谅,永远不原谅!”
一阵阴恻恻的风吹开了窗帘,窗外一个惨白的身影,在月色下十分清晰。
张暮烟趴在地上,看不到那身影全貌。但那身形,一看就是焓儿的。
“焓儿”越来越靠近窗棂,张暮烟的精神已经紧张到了极致。
“不,你不要过来!”她大叫道,她拼命地将头往墙上撞,“我去死,我去死,给你陪命好不好?”
反复撞了几次,头上到处都是血痕。
“我去死好不好?呜呜呜~你饶过我吧。”张暮烟含混不清地说,“可我不想死啊,呜呜呜~”
“不想死也行。明天正好是我的七七,你给我设坛祭祀,三跪九拜,向我忏悔,以后每年忌日都去祭奠我,也许我会考虑原谅你!”那鬼魂幽幽地说。
“好,我去,我去。”张暮烟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忙不迭地答道。
她浑身颤抖着趴在地上,再也不敢闭上眼睛。她躲在房间的角落里,抖的像一片风中的树叶。
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任何事情都有反噬的,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卑贱的丫鬟。
不料,在她听不到的地方,传来一阵“嘻嘻”的笑声,一个声音嗔怪地说:“你真是促狭鬼,想出这种法子吓唬她。”
这人正是丫鬟煊儿。
可另外一个人的声音却让人不寒而栗,她是丫鬟灿儿:“夫人告诉我,丫鬟也是人,并不天生下贱。在夫人的启示下,有些事我想明白了,我要为焓儿讨回公道。我跟焓儿情同姐妹,从小服侍张暮烟,忍受她的凌辱,对她从来都是千依百顺,可焓儿却惨死在她手里,我也被发配到庄子,她却没有一点反省。这公平吗?我要让她为此付出代价。我要让她生活在恐惧里,直到死。”
刚刚就是她装做焓儿的样子吓唬张暮烟的。她平时装作对张暮烟保持恭敬,其实心里恨她恨的要死。
张暮烟估计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唯一一个对她示好的人,其实也恨死了她。
终于熬到天亮,方嬷嬷端来一碗薄粥给张暮烟:“快点吃。”
“就这么稀的粥吗?一点小菜也无,鸡子也无?”张暮烟恹恹地。
“还在这里挑三拣四是不是?不吃就等着饿死吧。”方嬷嬷一点都不客气。
“方嬷嬷,你对我别这么凶,我还是主子,王爷也会来找我,到时候我要你好看!”
“啧啧啧,你还敢大言不惭啊?王爷真在乎你,会让你在这里受苦?他也保不了你,谁让你害了不该害的人呢?”
“你,你如此忤逆,我好了之后就要你的命。”
“啧啧啧,别以为就你矜贵,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大晋朝也有律法,你随意打骂奴婢,我们会报官的。”
张暮烟此时痛不欲生,又难过,已经没有能力再跟方嬷嬷吵了,只好含着眼泪吞下那碗粥。
不多时,屋外响起敲门声:“暮烟,本王来了。”
张暮烟此时十分狼狈,又一肚子火气,不免对陆清明的语气不恭敬:“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