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素垂下目光,看着食盒中的点心半晌不言。姜落落也不急,“李管事仔细想想,我这般来见你,自然是有十足把握。”
李素抬眼,再次看向姜落落,“胡知州知道你来?”
姜落落笑了笑,“想来他此时不知。他去了上杭,一时片刻回不来。”
“胡知州去了上杭?”李素又是一怔。
姜落落知道府衙里的消息不会那么快传入大牢,漫不经心道,“是啊,刚走。听闻邓知县命案有了新的牵连之人。”
“是杜言秋干的?!”李素猛然惊色。
“事关邓知县,杜公子定要弄个明白。”
“只是为了邓知县?”
“他是这么说。”
李素扫了眼食盒,“可他还在插手于家的事。”
“因为伍文轩谋杀邓知县,而于贵又知道伍文轩魁星堂求签的秘密。”
姜落落的身子稍作前倾,声音压的更低,“这秘密就在于贵藏起的那样东西中,只可惜,你们寻错了人,高估了于贵在对家人的信任,结果只能白忙一场。”
“杜言秋知道多少?”李素目光一紧。
姜落落撇撇嘴,“知道多少是杜公子的事,李管事只需明白,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总归是不会错的。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否则又何来今日的大宋?”
李素咬牙冷笑,“呵,一条后路?杜言秋可是当堂说想将我流放三千!”
“那也并未想要李管事性命,何况最终如何,不还是有胡知州来判?可是——”姜落落抬手抚在食盒上,“虽然胡知州并未见过,但在这府衙中,也还是有几人曾在上杭见过我。若我今日走出府衙,有些话李管事怕是说不清了。”
“我什么都没有与你说!”李素抬高声音。
候在牢房外的狱卒闻声呵斥,“嚷什么嚷!有话快点说,没话说就赶紧走!”
姜落落那笑如弯月似的双眼眨了眨,“李管事发怒,传出去被人听到,也会觉得是在刻意为之吧。”
“你……不想你这小小丫头竟如此狡诈!”李素握拳按在桌上,尽力压制怒意。
“舅舅也这么说,我一直当这话是夸赞。”姜落落欣然接受。
之前听杜言秋说当日在严府,他就是这么逼严老夫人开口,如今她也试试,不知把握住几分火候?
李素气噎,缓下神色,“小丫头,你想多了。是你要来主动告诉我说找错了人,可见有的事你们早已知晓,与我有何相干?”
“哦——”姜落落瞧着李素,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你明白——”李素登时哑口。
姜落落笑了笑。
笑意之下掩着内心的忐忑。
李素这话,明显透露出他早就知道有人要给他捎话的事。
也就是说,昨日她在两个守差跟前故弄玄虚一番,那话不仅传到胡知州耳中,所以才有了她今日分文不出便可进入府牢见到李素的顺利,而且那话也已让李素本人知晓。
而自进入府牢,便无人刻意盯着她,哪怕此时她见到李素,除了一名在外等待的狱卒,也并未有人留意他们的谈话。
是无人在意吗?
不!还有哪个能比谈话本人更听得清楚?
李素,就是胡知州的耳目!
胡知州怎能完全相信一个案犯?只有一个解释,这案犯有让他足够信任的理由。
不论出自什么原因,都无法否认李素与胡知州有着某种关系。
之前杜言秋分析上杭情形时,曾断言有棵生长多年的老妖树在抓着上杭的每一寸土地……
早有准备,当进入府牢发现无人紧随时,姜落落也已想到一些东西,可真从一名案犯口中得到证实,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突突跳。
但脸上却显得云淡风轻。
就当是初次验尸,给尸身开膛破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