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已擦黑。众仆人累了一日,陆续回房歇息。
江柔用私藏的两只玉镯子,贿赂了巡查与守门的人,再略施小计,将侍女慧心和繁霜拖住,花了好些工夫,顺利走到内院,靠近了顾世子的住处。
她在走廊里穿梭,也不提灯,借着夜色垂头匆匆赶路,途中悬着一颗心,生怕一不小心被人拦下。
幸好,这一路畅行无阻。她有惊无险地,抵达顾忘舒的房门口。
江柔端着漆盘,上面放着一叠浴巾,听着屋里隐约的水声,明白自己时辰估算得正正好。
这个点儿,世子正在房内沐浴。
四下无人,她不安地看着盘中之物,定了定神,暗中告诫自己,成败在此一举。
她拿过来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浴巾,而是以欢延香熏染三日后的催情之物。
此香乃江氏姐妹从一勾栏院内的老鸨手中购得,可令男女沉沦爱欲,难以自持。
有了此物,管他是断袖还是不举,照样能与自己一夜春宵。
江柔鼓足勇气,抬手敲了敲房门,听得世子问是何人,正想称是送浴巾的婢女,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暗道不妙,正想低下头掩饰容貌,就听得来人问道:“江姑娘?”
她逼不得已抬起头,与对方面面相觑,而那人正是秦陌。
秦陌在沈家喝茶唠嗑直到日落,这一回来,就往顾忘舒住的院落赶,誓要就着顾子昊和林辞的事,好生奚落他一番。
误打误撞,见到了意料之外的人,秦陌迟疑道:“你在这里是……”
江柔强装镇定,说:“有位姐姐吃坏了肚子,让我替她给家主送浴巾。”
秦陌一听顾忘舒在洗澡,只得暂且按捺,讪讪说:“行,那你忙吧,我改明儿再找他。”
说罢,就转身打算离开。
江柔松了一口气,无视方才生出的一身冷汗,打算继续计划。
不料,房内的顾忘舒听到动静,发出轻轻的嗤笑——
“你有话,进来说便是,有什么可回避的,怕我吃了你不成?”
秦陌不爽,一脚踢开房门,从江柔的盘中扯过浴巾:“谁怕你?”
他侧头对江柔道:“我拿进去就行了,江姑娘你早点回房休息吧。”
随后,江柔尚来不及出言阻止,就见房门一阖,自己愣是被挡在了外头,费尽心机,终是枉然。
她独自在风中凌乱。
事情都被搅黄了,还能怎么办呢?
纸包不住火,明日定会有人寻到她头上,兴师问罪。
若是事成还好说,可现在全完了!
罢了罢了,败局已定。
世上值得托付终身的郎君甚多,她与姐姐何苦吊死在一歪脖子树上?
趁着天色尚暗,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秦陌穿过外屋,掀开挂珠帘幕,行至为屏风遮挡视野的隔间。
有衣物和腰带挂在屏风边的衣架上,另一旁的小桌上摆着的是玉冠和发钗。
他绕过屏风,发现里侧是一汤池。
四周氤氲着白色的水雾,比自己房里的小破浴桶好太多。
顾忘舒在水中背对着他,长发半湿搭在宽肩上,乍看之下有一种美人入浴的感觉。
仔细一想,也没有大错。
秦陌将干浴巾放在池边的石台上,本想说顾子昊和林辞的事,但他此刻被热气熏得憋闷,无心久留,便道:“我去外面等你。”
“你进来与我一起泡。”
听了顾忘舒的话,秦陌心头一跳,没敢回头看他:“我没带换的衣物,还是算了吧。”
“先前下人为你量身做衣,如今已送到了我房里,”只听得哗啦的水声,顾忘舒转过后倾身,将秦陌的手腕牢牢扣住,牵向池边,“脱吧,你若真认为我不会对你行不轨之事,又有何惧?”
秦陌脑子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