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狱
大理寺卿白大人这便就提审了赵弦礼,太子就坐在他身后,那清冷端方的姿态,与这阴暗腥臭的大理寺狱审讯之地格格不入。
将人从牢房中带出,在血迹斑驳的审讯架上用铁链扣住双手、双脚,除去了华服的赵弦礼看起来与普通世家公子并无两样。
“小公爷,何侍郎将那封书信,同你往日书写字迹做了比对,的确看起来就是出自你手,可有什么话要辩解?”
白大人话中的“看起来”三个字,其实是在暗示他心里清楚,这封书信并非出自赵弦礼的手,只是太子坐在身后,让他不得不走审讯的流程。
英国公是澜音郡主嫡子,外太公是国舅,常年无心朝政,突然被扣上通敌叛国的罪名,仅凭一封书信实在不足以服众。
若是圣人出言袒护,倒不必就此麻烦,只怕是曹丞相还留有后手。
连圣人都忌惮曹诚,大理寺卿白大人更是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
赵弦礼淡然一笑道,
“太子殿下,白大人,我在朝上说得很清楚,没有做过。至于那批军需和那封书信,是谁人做的,背后用意又是什么,怕是我这个只知道钻研商贾的生意人不得而知的。”
太子歪着头以手支撑在额侧,阴鸷的眼神,即使坐在暗处,依旧能发出道道寒光。
白大人笑容温和,
“小公爷,进了大理寺狱的,哪个不说自己冤枉,若是不能撇清自己与北凉的干系,今日恐怕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您还是想想,如何能自证清白。”
赵弦礼哂笑道,
“白大人,我也想撇清啊,不如您来教教我,如何证明那封书信不是我写的?我自小身体不好,只能鼓捣些银票啊珠宝啊这些,若是要给我上你们大理寺的那些刑审手段,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天光了。”
白寺卿闻言偏了偏头,却看见太子的眼神仿佛在说,正是要他这般抵死不认才好用刑。
他又转回头细细想想,
‘若是要动手,怕只有现在了,再等下去,保不齐郡主会带着圣旨来兴师问罪。左右太子在场,有什么他扛得住。’
换了副阴沉的面容,白大人冷声道,
“英国公若真的敬酒不吃吃罚酒,便就别怪咱们按章办事。太子殿下在此,你若是有何苦衷,不妨明言。”
白寺卿在给赵弦礼最后免于拷问的机会,且也是在给自己留后路,若真的是冤枉了他,这顿打怕是日后也要还回去。
此时太子忽地起身,向赵弦礼走了过去,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用只有他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你把老四藏在哪里了?”
赵弦礼:“……!”
“是乔楚天让你把老四藏起来的?你是何时开始做他乔楚天的狗的?”
言语阴狠,赵弦礼仿佛在太子眼中看见了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支棱起上身凶狠地盯着自己,眼看下一刻就要猛咬住自己的喉咙一般。
“看来我死不了了,不然殿下最惦记的人怕是永远也找不到了,哈哈哈……”
原本赵弦礼已经做好被冤枉的准备,大不了就是被揍得只剩一口气,再拨乱反正才好治那曹诚的罪。
可他却不曾想到,自己救下并扣押四皇子的事情太子竟然全都知晓。
这样一来,他便没可能好好地活着走出这大理寺狱,太子定会用尽手段,让他说出四皇子李阔的下落。
如今必须想办法让乔楚天知道,他一心扶持的太子早就洞悉了一切,且已经不再相信乔楚天无心党争。
赵弦礼狂放的笑声不光是看透生死,更是被这平日里温文尔雅,实则隐忍着不发的太子着实吓到了。
自己不偏不倚落进了太子李睿的手里,乔楚天却不能再被他谦良温恭的外表所欺骗了。
笑声无非是在掩饰内心的惶恐,赵弦礼正搜肝挖肠的苦想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