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嬷嬷瞪大了双眼,仿佛眼前之人并不是自己奶大的大雍嫡公主,说话行事全然没有公主该有的仪态,倒是有些反常的粗鄙。
细细回想,今日上午婚礼礼毕之后,人还好好的。
直到府上出了乱子,这公主就跟突然换了个人似的,耐不住性子,各种打探热闹,且竟不顾新妇规矩,跑到侯府门口声援夫家。
见寝房内,公爹公婆连同自己的乳母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李钰方觉不妥,这才敛下眼底的雀跃,端着架子说道,
“嗯咳……本公主今日着实乏了,你们能不能把他安置在别处,莫要扰了本宫休息。”
李嬷嬷惊呼道,
“公主殿下莫不是今日惊吓过度,失了心神,少将军乃你夫君,哪有洞房花烛夜把夫君往外撵的道理,更何况……”
李嬷嬷回头尴尬地看了一眼武雍侯夫妇,心里想道,
‘更何况还要当着公婆的面儿说此话,就算贵为公主,也不能乱了夫妻纲常!’
李钰面上露出一丝不耐道,
“父皇赐婚是父皇的事,本宫要嫁给谁做谁的妻子,是本宫的事,这夫君我不满意。”
“且你看他那个冷冰冰的样子,根本也没打算同我做夫妻,本宫为何要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此言一出,乔延江同韩清婵都蹙起眉来,碍着皇家颜面,却不好当面出言指责,好好一个公主,怎么言行无状,竟能将那二字说出口来,还面色不惊,风淡云轻。
韩清婵心中嫌弃,这便又觉得还是柳婉婉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想到此处,又看看自己的儿子那副样子,不由得心下不忍,低声同乔延江商量道,
“侯爷,想来是公主气恼今日大婚闹成这般,您看天儿今日这个样子,怕也不好强求他们二人圆房,不如让天儿歇在前院,日后再慢慢劝导……”
乔延江没眼相看,不再言语,冷着脸拂袖而去。
韩清婵这才让杨伯同家奴把乔楚天身上的韧金绳索解开,好声好气地哄着他体谅侯爷。
乔楚天起身后,理了理被绳索捆皱了的衣衫,头也不回的出了雅苑。
他没有去清莲阁,而是寻了乔子成要来破天刃,这便就要去找曹家清算,却又被乔延江喊住。
“你要作甚?还嫌闹得不够吗?”
乔楚天冷脸寡言,脚步稍微顿了顿,便又打算继续往府门外走。
乔延江见状不禁长叹了口气道,
“你忘了为父这么多年来的谋划了吗?你是要拿侯府上下百余条人命来平你一时之气吗?你还想要死多少人才肯罢休?”
乔楚天骤然转身,怒目圆睁,沉声道,
“我的孩儿,您的孙儿,就这样饶了他们?”
“自然要清算!待你登上顶峰,一切随你清算!”
乔延江倾其一生都在图谋天下,而乔楚天却不稀罕,此时他还不理解武雍侯要他忍耐的用意。
“曹贼欲挑起两国战事,今日我就是用破天刃将其开膛破肚也说得过去,父亲不必拦我!”
乔延江走到他身前,中肯言道,
“我想拦也拦不住,只不过我方才问过御医,说是这胎怎么都保不住,只是碰巧让那曹元毅下了狠手才早早滑胎,你莫要伤心太过。有这把子力气,为何不去看看你那通房?”
闻言,乔楚天沉下眸子,一身戾气也收敛了不少。
“是乔家骨血,为父自然痛心,只是男子欲成大事,需忍常人之不能忍,方能有所成事。曹诚此时必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就等你自投罗网。”
“你这般杀红了眼冲过去,不但不能将其铲除,还会连累侯府上下。就算此时给你杀了曹诚,太子自此便再无掣肘,这天下还是姓李。你我多年来拼死打下来的江山,便还是握在旁人手里。”
乔延江的脊背已经不似年轻力壮之时那般挺直,两鬓华发也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