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所谓的办公室,其实是院长住的地方,也是仓库,所以看起来有点乱,孩子的衣服就在院长的床上堆了一堆。
余穗:“范院长,帮孩子补衣服呢?”
范院长戴着老花眼镜穿了根线,随意地说:“你坐,红薯在炉子上烤呢。主要是几个孩子的扣子掉了,补倒还不用补,这不都亏了你,上个月给做了一批新衣服,不然这几天都这么冷,可不冻坏人。”
余穗便只管自己坐了,问:“新来了一个?”
“唉!”范院长先叹气:
“别提了,自从我们这里生活条件好了些,总有人把孩子丢我们门口,这个就是!前几天早上我出去拔点菜,就看见这个孩子,给用绳子绑在我们院子外头的树上!旁边啥也没有,孩子冻得脸通红,一看就是很早就给丢下了,冻好几个小时了,那能怎么办呢?我只好把孩子带进来了,但是登报呀、去民政上登记啊,这些手续还没去办,唉,也不知道谁家,就这么把他丢了,我心里挺难受的。”
余穗一时无语。
这年头大家的日子都好起来了,又不是要饿死的年代,也不知道那些人怎么想的,舍得把孩子丢下。
余穗:“身体检查做了吗?估计是有病,我瞧着他时不时抽啊抽的。”
范院长摇摇头:
“我只是给他脱了衣服,大概检查了一下,没少胳膊没少腿的,瞧不出来。我还是希望这是他父母一时糊涂,要是过几天后悔了,可能回来领。你说他抽啊抽的,我看不是啥大病,有的孩子一紧张就会这样,大些了会好。唉,余穗啊,我自己是孤儿,又安排在这个福利院里,半辈子看了太多这些孩子,真的,离开了父母的孩子,多多少少心理都有点毛病,像这种抽抽的,在我这不算啥。”
余穗看着她那天生唇裂后修补过的伤痕,心里也挺难过的。
这个世上,真的有人天生不幸,如果再没有了父母的爱,心理很容易有问题啊。
两人正在办公室里相对叹气呢,就听见外头有孩子喊:“院长妈妈,院长妈妈,他晕倒了,他在抽抽,院长妈妈快来啊!”
范院长一条腿是天生短小的,所以她要马上站起来很难,余穗急忙先冲出去:“我去看。”
等走到外面,余穗就看见一群孩子围成了圈,地上躺着一个,但看不清是谁。
余穗对这里的孩子基本上都能叫出名字,连忙喊大的几个:“春晓、秋实,你们赶紧把弟弟妹妹带走,不要围着,是谁晕倒了?”
大一点的女孩也是天生唇裂的,已经做过手术,但因为裂得严重,看起来脸还是有些扭曲,说话都不利索:“是新来的,大头的那个。”
余穗走近一看,可不就是一早那个抢糖就走的小男孩吗?
此时他倒在地上,身体不断抽搐着,嘴角还吐白沫。
余穗有点害怕,生怕是他吃糖噎住了,连忙把他翻过来,想拍背。
院长半跑半跳的过来了,喊:“别动,先别动,我瞧着是羊癫疯,给他平躺,春晓去拿个小毛巾来,快。”
春晓虽然唇裂,但跑得最快,马上就拿来了毛巾。
院长把毛巾卷成细条,捏住大头男孩的嘴,塞进去一点,防止他咬到舌头,再把他的头侧向一边,给他把衣服解开,有利呼吸。
所有人都看着这孩子。
他依然抽抽,但是,渐渐开始平稳,两分钟后,基本上停止了,手指也能摊开一些。
余穗擦了下额头的汗,吐出一口气来:“还是范院长有经验。”
范院长也叹气:“唉,我也不想有经验,架不住见得多啊,原来这是个有羊癫疯的孩子,我说呢,啥世道,竟然男孩子也有人丢了,真的是!现在得把人抱床上去休息。余穗,要麻烦你了。”
“没事。”余穗知道她腿脚不好,自己走路都有些困难,连忙一下子把孩子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