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十号这日子……
孙玉英一听说就傻眼:
“九月三十号?我们余穗十月一号,她就选九月三十号?她怎么这么坏呢?我们先选的日子,送日子的糕饼和糖都给他们送了,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选九月三十号?她就这么喜欢压我们一头?不行,我要去找她!”
虽然前些年闹破四旧什么的,好多风俗都舍弃了,但是同门姐妹,肯定是谁先出嫁谁先得祖宗护佑的意思。
一般情况下,一家已经订了日子,都告知的人,另一家总要谦让一些,以免纷争。
这余秋家倒好,明明是刚定下来的对象,却非要赶在余穗这个定亲十年的姑娘前头,要说余秋家不是故意,也没人信。
孙玉英怒气冲冲地就往屋后余秋家去了,余海潮瘸着腿的人,根本拦不住。
彼时,余穗正在张彩凤家里,商量着尽快把社办厂开出来的事呢。
张彩凤真是能干的女人,她有了启动资金,就四处去打听开社办厂的手续,最后打听到说,要到城里的商业局里去弄个批条,她就让大队书记开了一张介绍信,自己跑去了。
根据余穗之前教她的话,她把自己的策划和打算跟人商业局的领导说了,还追在商业局领导屁股后头追了一天,人家商业局领导看她一个女同志这么执着,便同意了。
其实这年代也没什么办厂的手续,就是在商业局那边挂个号,知道有这么个生产队办的厂,出了什么事由谁负责就完了。
张彩凤拿到了商业局领导手写的批文,就回家找余穗商量这个事了。
余穗给她出了各种主意,对自己的利益只有一个要求,让张彩凤把供销员的名额给她一个。
张彩凤:“说起来这个厂都是你的主意,要不你来当厂长?”
余穗摆手:“我不合适。年纪小,将来又总是要出嫁的,还不是队里的积极分子,我当厂长会引人争议和嫉妒,那就只会给这个厂的成长带来阻碍。但是当供销员就比较好,我可以常常出去走走,也帮咱们的食品厂找找销路。”
“行!”
两人正说得很高兴呢,余海潮跌跌撞撞地过来找余穗:
“你快去余秋家找你娘,她一听余秋定了九月三十号结婚的日子就着急了,说余秋非要压你一头,她可别跟余秋打起来,这都是要结婚的人家,事情闹大了,这对谁家都不好啊!”
余穗没办法,只好去余秋家找便宜娘。
没想到,一到余秋家就听见余秋在说话:
“……怎么成了我要压余穗一头呢?三婶你这太不讲理了,我们两家都分家多少年了,其实根本就没有谁压谁一头的事。但三婶你非要这么算的话,那咱们就来算,我比余穗大四岁,我是姐姐,当然是我先结婚,你们余穗才几岁?没到十七呢吧?你要这么在意压不压的,那你们别结婚啊,又不是怀孕了,等不得!”
余秋说话的速度非常从容,但孙玉英就不一样了,听着这种话,整个人气急败坏:
“你这说的什么话?全大队又不是我们余穗一个没到十七结婚,再说了,他们又不圆房,怎么不能结婚,你竟然污蔑我们余穗怀孕,你怎么这么恶毒呢?”
“三婶,我是说,又不是怀孕,没说余穗怀孕!你怎么这么不讲理呢?你非要这么不讲理,我也可以不讲理,余穗都没到结婚的年纪,夏凛生还是连长呢,你这非要人家一个连长娶你都没到结婚年纪的女儿,你这是为难人呢!说不定夏凛生部队知道了,还觉得他违反纪律呢,你吵吵个啥?你再吵吵,我去人武部举报夏凛生,你看他还当不当得成连长!”
“你,你,你,余秋你个小贱人,你再胡说我打你!”
从来没有想到,结个婚还会有这种说法的孙玉英,气得不得了,可又说不过余秋,可不就只剩吓唬打人了么?
余穗在外面紧紧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