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赵清珵。
阁老多得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可帝师难寻。
海之唤要用自己教出赵清珵的情谊换周家世代尊荣,赵清珵受海之唤教导,自然能够知道海之唤心中所想,他点了点头,“老师的意思正是学生的意思,周大人为国为民,其子嗣是该接回望都。”
“殿下,袁大人醒了。”
如今的袁庭已经是油尽灯枯,一天里有大半日都是昏睡着的,吃不下什么东西,喂进去的药也多半漏光了,袁嵩已经将东西全都预备下了,既是冲喜,也是怕真到了那一日大家手足无措。
赵清珵走在最前面,海之唤慢吞吞地走在后面,李聿没有进去。
他对袁庭没有什么好印象,润鹤的几次遇险都和内阁脱不了关系,生死有命,这天底下除了润鹤的生死能够牵动他,其他人于他而言不过芸芸众生。
“爹,殿下来瞧您了。”
袁嵩跪在袁庭床前,听到这话,袁庭艰难地撑着眼皮看向来人,赵清珵站在一片背光处,身后是漫天风雪,屋内一灯如豆,昏暗阴沉,袁庭看不清赵清珵的脸,他只得断断续续地念着:“南、南翊侯……
南翊侯……”
“臣袁庭,见过陛下。”
“爹,您老糊涂了,殿下如今尚是储君,要等到明年开了春才登基。”
袁庭摇了摇头,他知道。
但他怕来不及了。
他用力睁着双眼,喉头卡了一口痰,含糊不清,“臣、臣袁庭见过陛下,恭祝、恭祝、恭祝陛下万福金安,万……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
袁庭一声大吼,用尽了全部力气,袁嵩见他如此,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袁庭的卧房内一片安静,直到最后一点呼吸声散去,跪在地上的袁嵩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他一把扑在了袁庭身上,哭着大喊了一声:“爹!”
房中渐渐响起了起伏的哭声,赵清珵站在门边,外头暴雪不停,赵清珵似乎在寒风中听到了一阵不间断的呜咽。
有他自己的,也有眼下的,唯一相同的是,当巨大的悲伤涌过来的时候,赵清珵只感受到了平静。
一种尽管面前有多大的哀痛,但他都必须不停地往前走的平静。
李聿站在廊下,头顶霜雪,在看到赵清珵从屋内走出来的时候朝他伸出了手,然后牵住听了他冷若冰霜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