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濛紧紧攥着赵清珵的手,满脸通红,细细密密的汗遍布满头,也不知道到底梦到了什么,惊惧成如此模样。
“母亲!”
赵濛猛地睁眼,在看清自己抓着的是谁的手后,恍惚的一双眼逐渐回神,他喃喃喊了一声‘王叔’。
双眼无光,声音嘶哑,赵清珵没忍住,心疼地摸了摸赵濛的脸,就像是看待一个脆弱的小辈,轻声问道:“陛下可还有不适?”
赵濛才在梦里哭完,眼睛红彤彤的像个小兔子,他抓着赵清珵的手不肯撒开,“王叔,你可以一直在宫里陪着我吗?我害怕。”
赵濛性子本就软弱,进了宫后在李蓉的强压之下显得格外懦弱,到如今已经快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今日去了长翎殿一趟,回来直接就被吓病了,赵清珵看着年幼弱小的赵濛只觉得有些怜惜,他抚摸着赵萌的脑袋,轻声细语:“微臣会陪在陛下身边,直到陛下能够独当一面。”
“王叔,我不想做皇帝。”
赵濛不止一次说过这种话,所有人都没有当真,但不知怎的,在这一刻赵清珵却在赵濛眼底看到了深深的恐惧与厌倦,他甚至在想,如果真的能够让靖桢帝选择,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脱下这身龙袍离开望都。
但没办法,在望都这座巨大的囚笼中,谁也没有办法离开。
“陛下若变得强大了,假以时日便没有人敢欺负您。”
赵濛摇头,他不喜欢。
他只想回滦州。
“王叔,我是不是再也
不能回家了?”
赵清珵眼底划过一丝哀愁,“陛下,这座宫廷就是您的家啊。”
躺在床上的赵濛脸上寂静的流淌着眼泪,静默无言。
赵清珵放下了纱帐,“还未到上早朝的时间,陛下再睡会吧。”
“嗯。”
赵濛昏昏沉沉,一觉睡得天昏地暗,索性连朝都没有去上,李蓉坐在金銮殿上提出要给靖桢帝选妃,满朝哗然。
袁庭带头站了出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主上年幼,学问道理尚且都没有学明白,如何就需要纳妃了,一众老臣与太后党争得面红耳赤,李蓉打的什么主意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将李家女送进宫中,假以时日望都便又是李家的天下。
北周重文轻武,但李蓉能够在朝堂上地位稳固,靠的却是一众文臣们都视为草莽的武夫。
赵清珵佩服李蓉,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比望都的所有人都要清醒,知道军权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有多么重要,袁庭那帮内阁老臣到如今都看不明白,重文轻武国策下的北周已经有多么畸形。
就算如今天下文臣反对李荣,辽东五十万大军压境,所有人都需要闭嘴恭迎李蓉。
但同样的,只要李蓉坐在金銮殿上一日,她就要受到天下人的唾骂。
政治地位与军事地位注定难平。
但李蓉在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奇异的平衡,所以她才突然不顾一切地要给靖桢帝纳妃,因为李蓉知道,倘若再这样下去,假以时日赵清珵在北周的地位一定会超过
所有人。
一个得到北周天下文人拥戴的南翊侯,一个民心所向的南翊侯,一个有李聿在背后做支撑的南翊侯。
李蓉必须不顾一切地将权势握在手中。
赵清珵,也必须死。
“娘娘,奴婢知晓您忌惮南翊侯,可是如今辽东不稳,少将军征战沙场,倘若在这个时候南翊侯出了事,按照少将军桀骜不羁的行事作风,难以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来。”石瑞一片苦心劝说李蓉。
“再加上朝中南翊侯的声望愈发高涨,文官们对南翊侯进宫伴读的行为颇多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