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重文轻武,文官集团庞大强悍,但只要海之唤振臂高呼,北周文人必定会为之奔走,这就是海之唤在北周的地位。
虽然内阁先她一步找到了赵清珵,让其进宫,但其实这事李蓉不点头,赵清珵就进不了宫。
赵清珵进宫,或者不进宫,皆在李蓉的一念之间。
“太后不必为此忧心,左右南翊侯如今在宫里头,就在娘娘眼皮子底下,南翊侯若想做什么,娘娘顷刻间便能知道。倘若南翊侯当真有那不臣之心,娘娘大可以……”
李蓉听懂了石瑞的意思,她的语气一凛,“是啊,赵清珵如今在宫中,李聿又远在辽东,他们两个分开了,是生是死,也在哀家一念之间。”
这一夜,年幼的靖桢帝难得没有吵着闹着要何荣陪他玩耍,而是独自一人安静地坐在内殿看书。
何荣守在外头,没事做,便伺候赵清珵研磨。
宫里头的太监都识得几个字,赵清珵看《史记》的时候何荣还能借此瞥上几眼。
“侯爷进宫,陛下今日竟然都能静心读书了。”
赵清珵放下书,看了一眼内殿,“往日陛下都做些什么?”
“阁老每隔两日便来给
陛下讲课,阁老授课的时候太后娘娘也会在,待阁老讲完课,太后便会规劝陛下半个时辰,到了中午陛下便会跟着太傅学习六艺,用完晚膳太后娘娘时不时会派人抽查陛下功课,或者将陛下喊去长翎殿说话。”
“不过……”
“不过什么?”
何荣挠了挠头,“陛下年幼,贪玩的心思下不去,时常会称病躲了阁老的授课。”
“太后那边呢?”
“陛下似乎……格外害怕太后。”
李蓉如今是掌权之人,靖桢帝惧怕她倒也正常。
“还有一件事,奴婢觉得长此以往恐怕不妥。”
“何事?”
“司礼监的公公们倒是时常哄着陛下玩耍,陛下平日称病,多半便是带着司礼监的公公去御花园里头玩了。”
其中又以何荣的兄长何力最为谄媚,总是殷勤伺候在靖桢帝身旁,哄着靖桢帝玩耍,大有一副玩物丧志的意思。
“太后娘娘是怎么个意思?司礼监总是这样殷勤谄媚,太后难道不知道么?”
“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具体什么情况,何荣到底只是个太监,虽然觉得有问题,但却说不上来。
赵清珵执笔却久久没有落下
,知道桌上的烛火跳了一跳,晃了他眼睛,这才终于想明白了。
北周制度如此,内阁存在近百年,就算太后如今再怎么势大,垂帘听政插手政事,可真正涉及到各地奏折一事,能够经手的只有内阁和司礼监。
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李蓉身为深宫妇人,如今在明面上代行的也不过是教导陛下的职责。
她没办法在身处深宫的前提下对外界之事了若指掌,如此困顿之下,李蓉只能依仗司礼监那群宦官。
纵容他们势大,自古后宫干政,与之而来的便是宦官弄权。
“侯爷,夜深了,您还不休息么?”
赵清珵看了一眼明德殿外的深深夜色,独自一人披着大氅走了出去,在此之前他从未站在明德殿的高台之上如此平静地眺望着这座宫城,夜幕笼罩下的皇城显得格外安静,提灯夜行的宫女倩影诡谲,打更的太监拖着稀拉的步子沿着墙根不断往前走着,明德殿的游廊下挂着宫灯,黢黑的宫城中只有这一处亮如白昼。
一阵夜风扫过,宫灯摇曳,在地上拖出了细长密密麻麻的灯影,天渐渐凉了,这座宫城也格外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