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近乎是亡命之徒的西南流民,这些地方官兵根本制服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西南,北周上下都爆发了大.大小小的饥荒,有些地方反应迅速,如同岭南,官府开仓赈粮,再加之手段强硬,没什么人敢闹事。但碰上像西南这样的情况,官府一旦视而不见或者镇压不住闹事的灾民,灾民便成为了流民。
“侯爷,若是这些流民往岭南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流民说到底也不过是被迫背井离乡的百姓,不得
用武力镇压。”
“话是这样说,只是下官听说,但凡是流民过境的地方城池,统统被洗劫一空,许多无辜百姓都在流民的劫掠之下无辜丧命,这些人手上,已经沾满了北周百姓的鲜血。”
武镇川不建议用怀柔政策,流民已成大势,从西南行经各地,地方城池备受流民困扰,说句难听的,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倘若不强行镇压,谁也不知道西南流民还会惹出多大的祸乱。
府衙彻夜灯火通明,武镇川以及大庾城的其他官员关于流民一事各说纷纭,强硬派和柔和派吵得天翻地覆。
外头都闹翻天了,赵清珵还有闲工夫陪海之唤吃饭。
“既然到处都在闹饥荒,侯府里头的吃食也该削减才是。”海之唤望着桌上的清粥小菜,微微皱了皱眉,“日后不用准备这样多的菜食了。”
“学生已经吩咐下去侯府削减用度,老师年事已高,实在不能同学生一样缩减饭菜。”
“有什么不能的!”海之唤将筷子重重放在了桌上,有些不满赵清珵将他区别对待。
“百姓们饥不果腹,我一个对江山社稷无用的老头子,有什么资格享用珍馐。”海之唤脾气耿直,说不出便不吃了,赵清珵没办法,只好答应他日后送过来的饭菜都会减少一半的分量。
海之唤是天生的纯臣。
当年望都政权混乱,所有人都在忙着争权夺利,他能够痛快地放下一切仰天大笑出门去,可今时今日北周陷入灾年
,海之唤却再也无法置身事外。
他站在这片北周这片土地上,根本无法默然地看着这片焦土哭泣。
海之唤选择过独善其身,但真正到了北周安危之际,他却只感受到了痛苦。
“流民一事,我听华霆说起好几次了,你有何想法?”
赵清珵摇头,“此事事关岭南上下,不应是学生一人的想法。”
“这件事应该由岭南上下一同做出决定。”
赵清珵实在聪明,海之唤注视着自己的这个学生,这些年他其实没有教过赵清珵什么,反倒是他将自己接来岭南,允诺了当年在茂都说过的话,让自己安度晚年,再不用受到外界纷扰。
但赵清珵就是靠着自己敏锐的自觉,硬是摸索出来了一条帝王之路。
海之唤眼底划过一抹坚毅,或许这一切,当真是上天的安排。
他注定要遇见赵清珵,注定要来到岭南,注定要在穷困潦倒的晚年重新生出新机。
“润鹤,你做的很好。老师再教你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坐在那把巅峰之椅上,你必须要学会听。”
“听天下万民的声音,听朝臣百官的声音,听北周每一个人发出来的声音,尽管微弱,但那都是上苍冥冥之中给你的指示。你不能忽视任何声音,因为一旦忽视,便会迎来毁灭。”
“如果需要君主做决定,那便是北周千千万臣子的无能。”
“而你现在要学会的的一件事,便是从这浩如烟海的声音中,找到一道最正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