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独自一人回到了居住的偏殿。
彼时赵棣正坐在他的屋中,见床褥整齐,便知道他一夜未归。
大腹便便的赵棣笑得讽刺不留情面,“我算了算时间,昨夜应当是你发作的时候,怎么没过来找我?我还以为你死在皇宫的哪个角落里面了呢?”
笑声刺耳,赵昀却满脸麻木。
他站在门边,阳光洒在他的身侧,一半是阴暗,一半是光明。
“你会让我死?”赵昀注视着赵棣,神情麻木地走到了桌前,赵棣见他如此,眉头微皱,“昨夜你去了哪里?”
“与你何干?”赵昀扯了扯嘴角,“怎么,看到我没来找你,很意外?“
赵棣的确意外,按照赵昀之前那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他竟然能够靠自己活生生挨过这一晚,赵棣不是没有见过赵昀发作时候的模样,毫无理智可言。
赵棣一声轻笑,“很好。”
野狗竟然妄想着重新爬起来做人,很好。
很好。
赵棣只留给了赵昀一声低笑,过后几天,他再也没有出现在过赵昀面前,赵昀在经历了那一夜过后,也妄生出了欲念,如果那晚可以,是不是代表着从今往后,他再也不用忍受赵棣的控制了?
是不是代
表着,有朝一日他也能重新恢复自由,而不是彻底成为一条被赵棣拴着脖子的烂狗。
赵昀数着日子,等待着那一日的来临。
长夜漫漫,落雪静谧无声,赵昀躺在床榻之上,只觉得骨子里头的酥麻越来越甚,他睁大双眼,望着从窗幔上垂下来的流苏,烛光在流苏上摇曳,赵昀不受控制地想着他在深宫中住着的岁月。
无人问津,备受屈辱,到后来被册封为太子,他越走越高,手中的权势越来越重,如今重回深宫,往事如烟云般从脑海中略过,最后的最后,他的脑中只剩下了章平帝了无生息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的那一幕。
那是赵昀最后一次见章平帝。
从那以后,望都的富贵与风月与他毫无干系。
赵昀紧握双拳,忍着从骨子里头渗透出来的难耐,豆大的喊住从额头上滑落,他蜷缩在了角落中,面色苍白毫无血色,死死咬着床单,整个人因为痛苦而发出了极其扭曲的表情。
窗外落雪的动静好似变大了,赵昀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迷幻,咚的一声从床上滚了下来,他像是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拼命往前蠕动,想要从这一片黑
暗中撕开口子,触碰到他想要的光明。
赵昀居住的屋子中发出来瓷盏碎落的动静,侯在外头的宫女太监神色惶恐,他们都知道这里头住的是谁,也知道雍王不好惹,平日里根本不会到里头触怒赵昀若不是眼下闹出了这样大的动静,也不会有人凑到跟前去询问。
“滚!”
在地上爬行的赵昀咬牙切齿,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怒吼道:“都给我滚!”
小太监们被里头的动静吓到了,纷纷拔腿就跑。
窸窸窣窣的动静停止后,赵昀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开门,冷风闯堂而过,赵昀被这冷意刺激的一个机灵,他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雪地上,把整个人都埋在了雪中。
凉意刺骨,赵昀又哭又笑,他撕咬着自己的手腕,剧痛让他清醒,但他又在清醒中沉沦。
忍住。
忍住。
赵昀忍受着从骨子中爬出来的欲望与折磨,手腕上鲜血淋漓,殷红的血,洁白的雪,混在了一起,触目惊心。
赵昀将雪往自己的脖子上抹,雪水融化,冰冷的水珠顺着他的衣襟往下流淌,凉意透顶,雪地中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脚步声。
落雪被踩碎了,赵昀倒在一滩一滩泥泞的雪水中,
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
赵棣蹲下来,端详着他的抗争,跟在他边上的人想要往前,被赵棣挥挥手屏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