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筠站在桐山之上,脑海中浮现着的是如山如海的过往。
“戚大帅,请吧。”
赵清珵让戚筠继续往上,可戚筠双腿好似僵在了原地,他望着白茫茫的山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赵清珵,片刻后,他一声冷笑,抬脚往前走去。
“都说南翊侯手段卓绝,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攻人攻心,只有在桐山之上,戚筠的心头才会扎下尖刀。
走到一半,戚筠的步子越来越艰难,他停在了原地,想要回头。
赵清珵站在他身后,轻声细语:“戚大帅,踩着辽东将士的枯骨往前走的滋味如何?您怎么不继续了呢。”
这声音夹杂在风雪之下显得格外轻微,但戚筠就是听清楚了,他背对着赵清珵,佯装镇定:“我执掌辽东这么多年,手底下枯骨无数,多少人死在沙场上连一具尸首都寻不回,桐山上埋葬的不过是沧海一粟,南翊侯,你想用桐山的这些枯骨威慑我,痴人说梦。我戚筠才不会惧怕这一堆死物!”
“是么?”赵清珵轻声笑了出来,“那您怎么不继续往前了呢。”
“戚大帅,您难道不想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吗?”
戚筠面色
铁青,“简直荒谬!本大帅来辽东是为了守护边境,抵御鞑靼,没有功夫与你这个无知小儿在此地长谈。”
“戚大帅,您忘了,长眠于此地的每一个人,都是为了抵御鞑靼、守护辽东而亡的。”
“更何况,”赵清珵笑得轻淡,“这里还有您明媒正娶、与您生儿育女的夫人啊。”
山道尽头出现了一道黑影。
戚筠对上了赵清珵淡然自若的目光,只觉得笑容中满是对他的讽刺。
原来在这里。
原来在这里。
戚筠想了一路,他回辽东势必没有那么容易,李聿当日在望都就恨不得他去死,如今他百罪尽消重回军部,李聿怎么可能放过他。
父子两站在桐山之上,李聿的眉眼之下满是阴翳,戚筠也索性撕掉了那层和善的皮囊,他瞥了一眼李聿,“李聿,你别这样看着我,是皇后娘娘将我送回来的辽东,说到底,我也不过是娘娘手下的一枚棋子。”
“你们李家人一个个都是人上人,我半辈子都快搭在辽东上面了,到头来还是被你搞进了刑部大牢,李聿,咱们也算是北周出了名的‘父慈子孝’了。”
“父子一场,缘分已尽。从今
往后咱们便谁也不要牵绊谁了,在辽东,凭本事说话吧。”
“倘若我终有一死,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也会竭尽全力地往上爬,李聿,我不可能害辽东,我和你姨母都不可能害辽东的。”
“戚筠,这话你说出来,不觉得讽刺吗?”李聿扯了扯嘴角,“这些年辽东起了多少本不该有的战事,你不会害辽东,那些死在沙场上的将士、这些年辽东蔓延的战火,全都因你而起!”李聿指着桐山上的枯坟,“戚筠,你敢去我娘坟前吗?她就葬在这里,她是怎么死的你敢说和你没有半分关系吗!”
李聿一把攥住戚筠的衣领,拖着他走到了李敏的坟前。
新坟干净,洁白的雪花飘在凸起的小土包上面,李敏就安静地沉睡在这下面,李聿的目光发狠,他一脚朝戚筠的膝盖骨踹过去,戚筠不设防,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鞑靼人兵临青城与晋城城下,戚筠,鞑靼哪里来的地形图?这些年你以维护辽东的名义勾结鞑靼频频发起战事,你以为你能将铁木金掌控于股掌之中,你这个蠢货!铁木家族野心勃勃,怎么可能会甘心被你驱使,是你养出来
了边境的这头狼狗,如今铁木完烈来势汹汹,戚筠,你就是辽东的罪人。无论你打了多少胜战,辽东都会因你而亡。你喂饱了鞑靼人的野心,给了他们跨过湎江的勇气,如今边境线上豺狼压境,你能拿什么去抵御鞑靼!”
“戚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