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敏劝不动李聿。
李聿固执地守着赵清珵,她便只好守着自己的儿子,李聿在一个个难眠的长夜下熬红了眼,李敏心疼地擦拭着他脏污的脸,只得一声长叹。
风阙关中有不少故人,与多年未见的霍焦碰面,本该有的尴尬全都被赵清珵的昏迷不醒冲散了。
霍焦陪李敏在关上散步,夏日傍晚燥热,长风呼啸而过,霍焦望着站在他身侧温婉平和的李敏,只觉得好似回到了当年。
敏娘最爱穿一身紫色,营地里一堆大老粗,敏娘从晋城偷偷溜到营地中跑马,那一身绣着格桑花的衣裳可真好看,夕阳倒映在裙角,绚烂夺目,霍焦面上一副平静,心中却早已汹涌如狂风过境。
李敏站在瞭望台上,眉头微皱一声叹息。
霍焦安慰她,风阙关中军医无数,都是看伤治病的好手,润鹤这病必定有法子医好。
李敏摇头,只是轻声说道:“聿奴是个痴人,我只怕他日后会因此受苦。”
情长的人总是要比凉薄之人多许多磨难,霍焦听懂了李敏话中的顾虑与担忧,却无从排解,因为他这一生活得就够稀里糊涂了,教不好别人。
这已经是赵清珵昏迷的第五天
了。
三沙营前线大获全胜,炮兵营将鞑靼打得落花流水,鞑靼不敌炮兵营,终于率领大部队离开了驻扎近三个月的北地前线,这是辽东这几个月以来的首次大捷,本该是热烈庆祝的好时候,但因为赵清珵的昏迷,没有一个人提的起来这个兴致。
鞑靼退回湎江岸的格桑草原,霜花阙离不了人,霍焦需要启程回密西。
霍焦离开那日静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牵着马往风阙关下走,清晨的风阙关薄雾未散,霍焦的大挽马也格外安静,白茫茫的雾气尽头,霍焦看见了一道紫色的身影。
李敏独自一人站在马道前方,在看到霍焦走过来后她温柔地笑了笑。
“听石斛说你今日走。”
“我便想着来送你一番。”
霍焦比李敏高了两个头,李敏站在他身侧显得格外娇小,霍焦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声音,“不、不用送,这条路我都走几百遍了。”
风阙关往西,跨过绿茵茵一望无际的草原,便是无尽的戈壁滩,从舒爽怡人到暴晒下的炙热,霍焦闭着眼睛都能从风阙关回到密西。
李敏抿唇轻笑,她将手上的布袋递了出来,“这是我在家中缝制的披膊
,比不上军营中专门打的铁甲,你若不嫌弃,便留着吧。”
说完李敏还专门解释道:“父亲与聿奴都在沙场上,他们都有……”
“多谢。”霍焦用力捏着从李敏手上接过来的披膊,紧紧盯着李敏,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笨手笨脚地将披膊塞到了马背边上,“润鹤眼下病中,聿奴性子倔,谁的话都不肯听,也就你说话管点用,近日前线太平,你尽可在风阙关多住几日。”
说完霍焦在心里骂了一声娘,他这张嘴什么时候说得出好话?别人送你披膊,你怎么又扯到了李聿那个臭小子身上去!
懊恼也没用,话都说完了,霍焦干巴巴地望着李敏,想走,又不想走。
李敏一声轻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话说出口还是前言不搭后语。”她摸着霍焦的战马,高大的大挽马不知因何缘故在李敏的抚摸下格外温和,霍焦就这样和李敏面对面站着,也没人说话,直到风阙关中洒下了第一缕朝阳,李敏拍了拍大挽马的脑袋,“回去吧,一路顺风。”
她的眉眼弯弯,霍焦骑在马上,没忍住回头望了她一眼,站在金色阳光下的敏娘与当年送他去密西的少女
没有任何区别,脸上挂着的笑容都和当年一模一样,岁月在她身上留下来的痛苦全都化作了虚无,霍焦第一次想着,如果当年他没有去密西,而是选择留在了辽东,又会如何。
霍焦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