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除夕夜过得闹哄哄的,棠伯知晓朝堂上不太平,也没心思在府里头做什么,在宫门口接了出宫的赵清珵,北方饺子南方面,回家吃了顿热腾腾的饺子,便再没有去南客轩吵赵清珵了。
门房处传来动静的时候棠伯都睡下了,披着大袄顶着风雪去前厅,就见赵沐霖顶着一头的落雪,没好气地说道:“润鹤呢?让他过来一块喝酒。”
饭厅内赵清珵和赵沐霖坐在一块,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沉默,低着头喝酒,棠伯站在一旁都觉得闷得慌,想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这两人抬头,眸光冷漠,好嘛,大家都嫌他这个老头子,棠伯搓着手离开了。
“润鹤。”赵沐霖灌了一大口酒,借着酒气问道:“你与我交个心,当年麟王造反,到底怎么回事?你爹他死在风阙关下,既然你口口声声说麟王没有造反,那我问你,他为什么会死在风阙关下?”
赵清珵沉默不语,此事事关辽东,李聿不在场,他不可能和赵沐霖说的。
“好,这事你不说,我再问你,你想要削王,除了想要能够加强望都的中央集权,但凡这里面有没有一分、只要有一分是将
我们这些地方封王放在心上,你是为了给我们在来日留一条活路,你这个兄弟我都认了!”赵沐霖喝得眸光通红,如果赵清珵摇头,他立马就能砸了酒瓶撕掉衣袍从此与他赵清珵割袍断义。
“这是自然!”
方才的问题赵清珵没法给出答案,是因为牵扯到了辽东,可眼下,他的神情认真,“霁梁,你我相识多年,我知你并非表面上这样毫无谋算,你此刻出现在在这里,我便知晓了你的选择,既然你算了同意,又为何问我这个问题?霁梁,你就算不相信我,也不该不相信你自己的选择。”
“赵氏封王延存近百年,终有一日这一制度会被彻底毁灭,如今徐徐图之,来日的阵痛便能少一分。”赵清珵的语气平静,“麟都之祸,一次就够了。如今改封王为藩王,还能护住所有人,来日大厦将倾,望都的刀只会平等地落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当年海老在位,封王制便该灭亡了。”赵清珵想起了如今远在岭南垂垂老矣的海之唤,昔日何等意气风发,那才是真正的腥风血雨。
老茂王都已经动了杀心,才换来海之唤的致仕,让各地封王
多活了几十年,如今赵清珵不过是顺应历史进程重新启动当年的政策。
“霁梁,我就知道你能理解。”
“干!”赵沐霖一声冷笑,“我是理解他娘。”
“你打算把大家关到什么时候?”
“谁像你一样同意了削王,谁就能离开。”赵清珵说这话时神色无比平静,他早就做好了决定,就算是惊涛骇浪血雨腥风,他也在所不惜。
“更何况,这些封王留在望都一日,润安他们在地方的巡查就能更加容易,何乐而不为?”
也不知道赵清珵到底是想削王呢把人关在皇宫里头,还是想让李聿没有地方上的牵绊早日巡查好田地归家,算盘一个打得比一个好。
“就一直把人关着,你不要你的名声了?”赵沐霖还记着今日宫宴上,赵清珵被骂的有多难听,骂他狼子野心,骂他利欲熏心。
“名声?”赵清珵不以为然,“名声是什么东西?重要么?”
“成王败寇,我若大业做成,来日史书工笔谁敢写我半个不好,我若功败垂成,世人如何评说我又何必在乎?”赵清珵看得开,他懒洋洋地摆了摆手,“不过是朝堂上的闲言碎语,
做不得数。”
赵清珵如今的名声已经烂透了,一力推进土地改革,先前清算望都官员的时候落马的人全都对他怨声载道,内阁那帮老狐狸,好的事往自己身上揽,但凡有不好的,全都往南翊侯身上推,袁庭乐得赵清珵如今落得一个差名声。
从前就是因为赵昀在朝堂上苦心经营自己仁慈和善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