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黄昏未到,农田上本不该出现这样多的农夫。
但此时此刻,放眼望去荒凉静谧的农田上站了百十人,三两人站在一块,无声无息间将赵清珵和赵梦围成了一个圈。
赵梦下意识便想厉声叱问。
“别出声。”
赵清珵假装看向远处随风起浪的麦田,沉声道:“不要说话,假装没有看到他们,先走。”
但看赵清珵的模样,实在是看不出来半点慌乱,从容不迫地挥着扇子,与赵梦浅笑交谈,远远望去就是一个长身玉立毫无任何威胁的公子哥,他与赵梦并肩走在田埂之上,赵梦一紧张就容易抖手,赵清珵用扇柄拍了拍他的肩膀,“同莲,不要怕。”
害怕与恐惧带来不了任何希望,赵清珵无数次的死里逃生,只有冷静才能带来生机。
赵清珵与赵梦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急促,前面有一片高粱地,人往田间一钻,没一炷香的功夫很难找到,走到半人高的高粱地前,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赵清珵猛地拉住赵梦,“同莲,你往回城的方向跑,记住,边跑边喊走水了,引来越多人越好!快!”
说完,赵清珵一头扎进了高
粱地中,赵梦几乎没有半分犹豫,抬脚便往远处走去,赵清珵在后面拖着那帮人,高粱地茂密难寻踪迹,赵梦一颗心都蹦到了嗓子眼,跑得要冒火,只恨暑热难耐,路边几乎没有碰到半个农夫壮汉。
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的时候赵梦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否则城郊荒凉,怎么会有人突然骑马出现。
赵梦的草鞋跑丢了一只,草帽背在身后,身上的灰布长衫沾满了灰尘,李聿策马而来差点将他踏在马下。
“公、公子!”
“公子!”
赵梦扯着嗓子一声惊呼,他惊愕地看向骑在马上的李聿,难以置信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
李聿扯着缰绳,见赵梦跑得灰头土脸,立马就想到出事了!
他一把勒紧缰绳,面色阴沉:“南翊侯何在?”
“前……前……”赵梦一口气喘不上来,话都说不利索,指着高粱地的方向,青筋四起一声大吼:“侯爷被困在了高粱地里面!”
“驾——”
赵梦被马蹄溅起的尘灰扑了一脸,大口大口地喘着热气,缓过了这一阵,他又往城内跑去,茂都官府靠不住,茂都上下早就沆瀣一气蛇鼠一窝,赵梦不信他们。
但能去找谁?
赵梦茫然四顾,只觉得可悲,堂堂一座茂都,竟然内里已经腐烂成了这个模样,官府不是官府,是踩在血肉上的蛀虫,百姓不是百姓,是猪狗不如的奴仆。
赵梦站在熙熙攘攘的城门口,心中只剩下无限愤怒,这样一个茂都、这样一个北周、这样一个天下,到底有何用!
有何用!
从远方吹来的风卷过一朵浮云,日头被遮住了,天地瞬时阴霾了下来,浓密的高粱地中就看见一道人影狂奔。
白衣,青杆,杀机现。
百十人沉默地穿梭在高粱地中,他们得到的是死命,今日出现在城郊的人,必杀无意。
解决那些尚有武力值的侍卫废了不少功夫,这两名官老爷他们本打算留到最后杀,营造成被流寇乱杀的假象。
杀了他们。
衣裳擦过高粱叶子,赵清珵神色冰冷,脚下步履不停,脑子却转的飞快。
敢在茂都动手,动辄就能调动百人杀手,除了茂王,再无他人!
胆子竟然这样大?赵清珵难以置信,今日茂王敢杀望都官员,就绝对不是铤而走险,除非……除非……除非在茂都早有旧案!
赵清珵脚步一顿,就是在
这个时候,他突然听见一阵风声从耳边刮过,他眸光一变,下一刻他就突然被一双长臂捞了起来,在闻到熟悉的气味的那一刻,他立马就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