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哦’了一声,“何喜之有?”
“如今东宫寂寥,这几个月来阁老只见过你,润鹤,你说何喜之有?”
明德殿事发那夜宫中只有袁庭和赵清珵李聿三人,李聿的身份特殊,他又游离于朝局之外,袁庭从来就没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过,再加上李聿这个人又表现出一副对朝中诸事都毫不上心的模样,袁庭更加不会打他什么主意。
谢承也是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直到他领了将赵昀押送至锡山行宫的差事,他才彻底明白过来,朝中的风向变了。
说不好奇那一夜宫中到底发生了何事是不可能的,但是谢承足够聪明,那夜过后就连皇后都淡出了朝野,谢承便猜到疑团背后的真相不是他能够触碰的,这几个月他安安分分地领着内阁的吩咐,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他手底下的通知左擒熊在两个月前被调出了望都,具体因为什么谢承也不清楚,只知道人去了岭南,领了什么吩咐、什么时候回来,一概不知。
望都多风雨,风雨背后全都是一些见不得人的阴私与肮脏,这些谢承一早就知道了。
不该他管的事情,他向来不
会多问。
“只是,”谢承笑得有些牵强,“润鹤,你我也算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扪心自问自从你入望都后,我腰上的这把绣春刀,可从来没有对准过你。”
“梨知是君子,我与梨知交浅情深。”
谢承摆了摆手,“交情谈不上,润鹤,我只想问一句,”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如今太子皇后双双出事,是咎由自取、还是无妄之灾?”
咎由自取那便是李蓉与赵昀应得的下场,谢承对于此事一概不知,自然牵连不到他的身上来。
可若是无妄之灾,那便是内阁的手笔,谢承这些天的坐立不安皆出自于此,这些年他跟在皇后身后办了不少事,手底下的人也不干净,赵昀不是没有把主意打到锦衣卫的头上来,去年外派出事的数十名锦衣卫,谢承不是不知道背后究竟是谁,只不过是同在望都各为其主,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只要别碍到自己头上来,谢承都可以睁一只眼闭只眼。
锦衣卫不干净,内阁如今已经开始清算朝堂,这笔账若是算到了锦衣卫头上,只怕后果难料。
所以他在思索许久后,终于决定登李府的门。
“润鹤,内阁如
今明摆着在秋后算账,这些年皇后与太子斗得不可开交,内阁在中间多有调节,如今皇后隐退长翎殿,太子被关押在锡山行宫,朝堂之上全由内阁一手做主,倘若阁老想要一个属于内阁的朝堂,只怕有不少人会因此出局。”谢承满是忧心忡忡。
说直白点,他不想出局。
“梨知,你总是会忘记,你是锦衣卫。”
赵清珵不紧不慢地说着,“锦衣卫本该是陛下身边最信任的人,梨知,你可曾想过为何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锦衣卫也曾风光过的,他们也曾是望都最锋利的一把刀,昔日锦衣卫的帖子一亮出来,无论是一品大员还是地方封王,谁不是对锦衣卫客客气气?谁会想到有朝一日锦衣卫会沦落到如今在望都谁也不待见的下场。
谢承低着头始终沉默,是从他决定向皇后低头的那一天开始,还是他在皇后、太子、内阁三者间摇摆不定的时候开始,谢承自己也记不清楚了,或者说,从他当上指挥使,却没有一日拿出来过属于锦衣卫指挥使该有的决断与果毅开始,锦衣卫就注定沦为权势的走狗。
可谁会记起来,在万庆、嘉历年
间,锦衣卫也是权势本身。
谢承苦笑着看向赵清珵。
赵清珵拍了拍他的肩膀,“梨知,眼下望都重新洗牌,出局还是入局,由你说了算。”
无论谢承曾经替李蓉办了多少事,锦衣卫上下又有多少人首鼠两端,都到了一笔勾销的时候。
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