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朽的制度，这把刀被章平帝亲自归了鞘。
到如今就连司礼监都能在内阁头上撒野。
袁庭不是不知道，赵昀这些日子的疯狂，就是想要改变如今北周朝堂近乎扭曲的格局。
但他曾经亲眼见证过海之唤的陨落，所以他知道，这样近乎丧失理智的进攻，注定一无所有。
日月阴阳，平衡才是天地大道。
海之唤破坏了北周的平衡，所以属于他的世代注定会落幕，赵昀意图破坏望都的平衡，所以他注定一无所用。
袁庭就这样麻木地见证着平衡被破坏、被晃动，然后又被外力强行掰回来。
“陛下，”袁庭的嗓音沙哑，他遮着脸，双肩耸动，“是微臣无能，微臣身为内阁首辅，却无力维稳朝纲……陛下，微臣、微臣无能啊！”
袁庭是无能，他比不上海之唤，甚至他连
昔日的周小敬都比不过。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比袁庭有魄力。
袁庭找不到出路在哪里。
望着陷入糊涂的章平帝，他的脑海中甚至划过一丝荒唐的念头，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内阁在他手上只会更加落败。
可放眼望去，内阁还能交给谁？
更何况袁庭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做了二十多年，从章平十年开始，他做阁老的日子甚至比海之唤还要长，他已经被架在了这个位置上，他若想撒手不干，除非死。
否则那便是北周官场的动荡。
特别是还在如今这样一个——陛下病重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的时候。
袁庭终于第一次正视了自己的责任，一个属于内阁首辅、属于天下文官目之所向的责任，从他走进文渊阁、坐上内阁首辅这个位置的时候，他便注定了要背负着整个北周往前走。
他所信奉的中庸，维稳，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前他不理解，为何海之唤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改革，伤筋动骨，仍旧义无反顾。
他望着糊涂的整日只会咿呀学语的章平帝、望着这座风雨飘摇的明德殿、望着虎视眈眈的长翎殿，他找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