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过去。”
听到这边动静赶过来的李聿拦住了于勐，他戴着白色面巾，将口鼻都遮住了，看着那个躺在地上咳嗽不止疼的浑身抽搐的老头，轻声道：“他发病了。”
“根据这几日的观察，凡染上疫病者皆会如此，且这人咳得如此严重，只怕染病有两日了。”
众人没有靠近，就看着那人在地上打滚，喊着疼，抱着脑袋往地上撞，猛烈咳嗽过后便是开始吐血，紧接着眼睛鼻子都开始流血了，紫黑色的唇瓣昭示着此人已经病发身亡。
“此种疫病发病快，一旦染上没两日便会开始咳嗽吐血。”
“总督在北边可曾见过这种疫病？”
李聿摇了摇头，“疫病种类繁多，我没有见过这种病，若是军医在只怕还有救，但眼下只有你我，束手无策。”
“那咱们就只能看着他们发病……”于勐望着地上的人，于心不忍。
李聿动了动唇角，没哟继续开口，后面的话，他怕说出来会更加刺激于勐，他只是说道：“吩咐下去，进村的人必须要戴好面巾，接触过村民之人的衣裳必得要用火烤一遍。”
“于勐，你我必须要承认，沾染上疫病的人，就是老天爷
要收走他们的命。”
李聿是不信天命之人，可他站在燕子村前，却只能这样劝慰于勐，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度过这一个个充斥着啼哭与哀嚎的长夜。
到了疫病四起的第五天，村子中的死人越来越多，就连见惯了死人的李聿在手底下的人拖出一具又一具尸体的时候都忍不住眉头紧皱，这些人大多在先前吃过河道中捞上来的东西，李聿的劝阻他们不肯听，死亡成了代价。
山脚下幸存的人越来越沉默，原本从燕子村下来的人还在庆幸自己没有吃河道中的东西，可当他们看到一批又一批的死人后，没有人能够继续苟且。
死亡带来的阴影足以让任何人赶到恐惧，整个燕子村都像是笼罩着一层阴云。
尽管雨早就停了，每日都是灼灼烈日，但所有人都看不到光明。
谁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难道要整个燕子村的人都死光了，疫病才会结束吗？
没有答案。
直到李聿手底下开始了第一声咳嗽，终于山脚也无法平静了，在李聿亲手将咳嗽的人以及与其亲近的下属全部关进燕子村后，山脚幸存的上千人也开始了躁动。
有人在夜里逃跑，想要离开
这个鬼地方。
但逃跑的人全都被李聿抓了回来，如果之前李聿将他们从洪水中救出来的时候他们有多感激李聿，此时此刻他们看到站在夜色下拔刀拦住前路的李聿，就有多恐惧。
他们浑身发抖，李聿手中的狼头刀泛着寒光，冷光铿锵，逃跑的十几个人围在一团，哆哆嗦嗦不敢吭声。
于勐将他们带了回去，和李聿偷偷说道：“这些人害怕想跑无可厚非，眼下已经是人心惶惶，总督何必这样吓唬他们。”
李聿面色有些阴沉，他拧着眉，显得整张脸看上去格外凶悍，“不是吓唬，是想让他们知道没有人能离开。”
“没有能离开？”
“嗯。”李聿蹲在河边洗狼头刀，水流冲过刀背，水中的狼头刀被水流撞出格外清脆的叮咚声，“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能离开这里。”
如果这是沙场，那么在爆发出第一起疫病的时候，他们所有人、包括李聿这个总督，就已经直接被关在村子中等死了，李聿还给了山脚下的人、以及他自己一条活路，李聿也在赌，他在数着日子赌自己没有染病，他在赌自己还能好好地去见润鹤。
“侯、侯爷……”
李聿蹲在
河边，乍然听到于勐这一声低呼，他啧了一声，“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我都没在你面前提起芸娘，你倒好，在我跟前提润鹤？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