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李聿眼睛缓缓瞪大了,他默默看向赵清珵,似乎在反问:我怎么不知道我这样想?
“重文轻武,重文轻武,重他娘的文!”白卓宇心中的怨怼终于忍不住了,他低声骂了一句粗话。
北周的重文轻武是所有武将的痛。
远在边境的沙场将士悲痛,望都兵部每一位得不到重用的武官亦然。
他们比沙场将士更加可悲,守着一
颗灼热滚烫的拳拳之心,到头来却只能被望都的现实泼上一盆又一盆冷水。
“北周如此国策,过往如何已无法再改,可今日站在朝堂之上的不光有老人,还有许多像白侍郎这样的年轻人,白侍郎,北周的未来在你们手上。”
李聿用拳头敲开了兵部的大门。
但这还不够。
李聿还能做得更好,走得更高。
一个武库清吏司郎中根本就入不了赵清珵的眼,李聿应该站到最高的那个位置,收拢望都兵权,那才是配得上李聿的位置。
白卓宇哪里听过这种程度的忽悠,赵清珵那可是和周小敬这样的老狐狸打交道的,应付一个白卓宇,简直杀鸡焉用牛刀。
半个时辰没到,白卓宇就彻底被赵清珵说服了。
他重燃了心底的热血,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黄酒,“赵提督说的是!”
“从前是我目光狭隘,今日听赵提督一番话,实在是那是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胜读……”
李聿见他挠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后面半句话,忍不住开口:“咱们都是粗人,就别在这里拽诗词了,总之呢,我就一句话,”李聿伸手,与白卓宇击掌,“如今我一不是什么辽东的少将军,也不是什么李家的公子,我是兵部的李郎中,我与白兄弟心思一致,咱们就带着兵部的这些兄弟吃香的喝辣的,日后有我一口酒喝,就少不了兄弟们的一块肉!”
夜色渐深,白卓宇又与李聿赵清珵一块喝了几杯酒,便踩着夜色离开了积文巷。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李聿躺在地上,双手枕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道:“润鹤,咱们的赌约何时作数呢?”
赵清珵实在搞不懂,李聿那么执着于他在停雀巷的那间破房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摆了摆手,没好气地说道:“作数作数,今夜开始便作数了。”
没办法,谁让李聿的本事当真这样大,才入职兵部,连一向不与人交际的白卓宇都收服了。
赵清珵佩服。
他自认为攻人心房,攻心为上策。
可今日他却见到了另一种更为真诚、更为直接的方式,那是野性与野性的碰撞,那是臣服于力量之下的忠诚。
酒馆外,疯疯癫癫的老头已经恢复了平静。
就见他脱了鞋,踩在雪地上,仰头望着茫茫大雪,眼底一片怅惘。
李聿怕他冻死在了雪夜,撑着身子喊了一声‘老头,进来喝酒’!
老头也当真与李聿和赵清珵秉性相投,他摇摇晃晃地拎着酒瓶,一屁股坐在了赵清珵边上,方才在雪地里发了疯,老头的手指已经动的俱是皲裂,还流着一缕缕的鲜血。
“老夫与两位小友投缘,今夜咱们不醉不归!”
老头给赵清珵和李聿倒满了酒。
李聿将赵清珵的酒杯推到了自己跟前,“老头,我这好友身子不好,喝不了冷酒,今夜啊,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