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面色狂妄。
他伸手,挑着赵清珵的下巴:“是喽,提督大人与我打个赌可好?”
赵清珵被迫抬着头,与李聿直视,眼角的那一颗痣在烛光下若隐若现,庭院中银装素裹,雪夜银白,寒光如玉,赵清珵鸦羽般的眼睫轻动,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那两片阴影好似两只蝶,扑簌飞向了李聿的心底,轻轻柔柔地挠着,无端乱人心绪。
“打什么赌?”
“就赌,”李聿的拇指搓着赵清珵薄薄的皮肤,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能在过年前将兵部里的那些人,收拾的服服帖帖。”
赵清珵张了张嘴,做出了一个惊讶的口型,他学着李聿的模样,抬着下巴,垫脚,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勾着他的下巴,“小郎中好大的口气。”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赵清珵想脱身,李聿不让。
他长手一撑,翻身一跃,直接从窗子外跳了进来,他拦住赵清珵,笑眯眯地问道:“既如此,不知提督大人要给什么赌注?”
赵清珵站的笔直,歪头,“你想要什么赌注?”
“我一穷二白,停雀巷的小屋家徒四壁,什么也没有。”
“好可怜,”李聿一声轻叹,“提督大人在外威风凛凛,家里头穷得叮当响。”
“是啊,我都穷成这样了,你还要和我打什么赌?”
李聿眨了眨眼睛,他在人前从来都是桀骜冲天的眉眼,在赵清珵跟前却是异常乖顺,“要是我做到了,我要你在停雀巷的那间小屋
。”
赵清珵一脸诧异,“李府这么大的地方还不够你住?”
李聿耸了耸肩,“提督大人好小气。”
“怎么,你要与我住到停雀巷里面去?”赵清珵觉得好笑。
李聿不说话,停雀巷哪个破院子,能住什么人,前几天李聿去过一次,天寒地冻的,窗子都在漏风,李聿都觉出来了寒意,更别说就赵清珵这个身子,哪里受得了那种冻。
虽说这些日子李聿隔三差五就留赵清珵住在李府,但赵清珵自己长了脚,李聿就算再怎么盯着赵清珵,也有疏忽的地方,稍微一个不注意,人就自己回了停雀巷。
李聿算盘打得响。
迟早有一天,他要把赵清珵的那间破屋子给卖了。
让这只不肯老老实实停下来的白鹤,自己飞回来。
落在他的院子里。
“提督大人就说赌不赌。”
赵清珵被磨得没脾气,一声‘好’,李聿就像得了什么天大的好处,得意洋洋地坐在了椅子上,他的手点了点空杯子,“芸娘呢?让她过来泡壶茶,我记得她那一手茶,香。”
赵清珵慢悠悠地关上了窗子,“芸娘可不是来伺候你的,快过年了,棠伯一个人忙不过来,正带着她料理琐事,这些日子她怕是不得空。”
“既如此,”李聿拉长了语调,“那就让我来伺候提督大人吧。”
“不知大人爱喝什么茶?西湖的龙井还是武夷山的大红袍?”
赵清珵的臂弯上搭着挡风的大氅,唇角溢出了一抹笑:“长
夜漫漫,留着你自己喝吧。”李聿刚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他又说道:“既然打了赌,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狂妄究竟能不能落到实处吧,兵部那群武夫可不好相处,既不讲道理,还对世家充满厌恶,你这武库司郎中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得烧得旺一点啊。”
密西空饷案被赵清珵捅了出来,整个三大营都扑在了这个案子上。
章平帝震怒,朝野上下都受到了波及,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三大营之上,越是这个时候,行事就越需要稳当。
赵清珵一天十二个时辰简直要掰成二十四个时辰来用,他让于勐快马加鞭去了一趟格格鲁尔,将格格鲁尔十年来的全部账目都搬进了三大营,光是拉那些账本就用了十天的功夫。
不光是格格鲁尔